☆陈清洪(湖北省)
“人呢?人呢?有人在家吗?”一大早,我正在洗漱,忽然听到有人在门外喊叫,以为有人要买商品,便急步来到店前。只见一个着装邋遢,六十多岁的大妈,一手提着蛇皮袋,一手拿把钳夹,正向店里张望。见是捡破烂的,我心里有些不高兴道:“这么早,有啥事?”“墙脚处那只空纸箱子还要不要?”“不是我的。是人家隔壁副食店的。”“哦,还以为是你家的。”说着,大妈步履蹒跚地走开了。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免使我想起自己的母亲,心头顿时涌出阵阵酸楚。母亲今年七十五岁,月月有2000多元的养老金,加上我和妹妹时不时地给她点零花钱,日常生活足以无忧。为了帮助弟弟度过难关,每天母亲还要靠拾废品攒钱度日。弟弟原本为一家国营企业的小负责人,月薪过万,有家有室,日子过的幸福美满。多年来,弟弟一直是母亲的骄傲。为了让弟弟安心工作,几年前,母亲就跟弟弟生活,帮忙照看年幼的侄子。没过多久,弟弟因为工作需要,时常要陪同领导们打麻将娱乐,从而赌博上瘾,常常夜不归宿。后来,由于欠下百万赌资,讨债人一拨又一拨地轮番上家闹,上单位闹。闹的弟弟被单位开除了,弟媳也和弟弟离婚了。母亲为了替弟弟还赌债,每天将侄儿送到学校后,拖着年迈的身体,沿街在臭气熏天、刺鼻难闻的垃圾桶里翻找一切可能卖点钱的废品。前段日子,妹妹陪母亲来我家小住。走时,我送母亲上车,一再叮嘱母亲坐车时要在嘴里含块生姜片,以便减轻母亲晕车的症状。毕竟要坐三个多钟头的车程,且大部分又是山路,就是健硕的人也够受的,何况年迈体弱又晕车的母亲。临上车时,看见母亲抬了几次腿都没能把踋搁到车上……泪水立刻溢满了我的眼眶。怕母亲瞧见,我只好蹲下身体佯装系鞋带。唉!想不到,母亲已经衰弱到如此程度。不仅牙齿脱落殆尽,腿也痛得走路艰难。身为长子,多次劝她住到我家,母亲不忍心丢下弟弟,执意要守在弟弟家,一直等到弟弟变好。母亲相信,弟弟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成为以前那个让她引以为荣的儿子。母亲一生倔强。当年,为了我和弟妹都能早日过上好日子,农闲时,一个人回到保康娘家,贩牛到老河口卖。为了节约运费,母亲曾经三天两夜没合过眼,赶着一群牛,一路步行,走了300多里山路。知道的人,无不向母亲翘起大拇指,称赞她是个女强人。想不到,晚年却落到如此地步。想到母亲的现状,我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外流。眼前不禁又浮出儿时跟母亲一起离家出走的情景。小时候,我很顽皮。喜欢和同伴们疯玩,有次在嬉闹中,手指甲不小心划破了玩伴的嘴唇,碰巧遇到玩伴的老妈。看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嘴角出血,顿时凶相毕露,一边朝我破口大骂,一边对我大打出手。吓的我慌不择路就近躲进大伯家里,趴在一张木床下,一动也不敢动。原以为,就此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玩伴老妈对我不依不饶,将我从床底下拽出来,又狠狠地拳打脚踢了一顿。母亲傍晚收工回家时,看见我蜷缩着身子伏在门槛上不停地抽泣。觉得不对劲,立即把我揽进怀里,一看,发现我被打得遍体鳞伤,母亲心痛得泣不成声。此刻,我明显感到母亲的全身在颤抖。“儿莫怕!有娘在,不会就这样被人白白欺负的!”母亲含泪对我说。随后,拉起我锁上门,转身消失在出走的路上。这一走就是个把月。两个大活人突然杳无音讯,迅即在队里炸开了锅。大队小队头头急得跟热锅里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轮番派人外出找人。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他们打听到我们娘俩的下落,原来落脚在十几里外的我姨奶奶家里。于是,小队大队头头们备上礼物亲自登门向母亲道歉。最后,母亲经不住劝,才同意让他们接回家。自此以后,我的童年时光,再也没叫大人欺负过。母爱是无私的。作儿女的要从小懂得感恩才是。我们小时候,母亲是我们的守护天使。现在母亲老了,我们要守护好母亲才是。而不是去肆意践踏这份无私的爱。古时候,小小年纪的香九龄尚且知道在寒冬天,用自己幼小的身体先把床被暖热,再让母亲歇息。就连小羊羔每次吃奶时,也懂得跪着感恩母羊的哺乳。被尊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更应该用感恩的心去反哺母亲。母爱是圣洁的。她就像秋风中绽开的葱莲花。丝丝清香,沁人心田,晶莹剔透,高贵典雅。
作者简介
陈清洪,湖北襄阳人。喜欢读读写写,偶有小文刊发。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