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EV1到Bolt，历史会重演吗？

10万起电池起火事件，全球召回14.1万辆，总成本18亿美元，通用无限期停售Bolt

编译 | 杨玉科

编辑 | Jane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10多年前，一部名为《谁杀死了电动汽车?》（Who Killed the Electric Car？）的纪录片，记录了1990年代末通用汽车第一款电动汽车EV1的诞生和消亡史。现在，历史会在雪佛兰Bolt身上重演吗？

雪佛兰Bolt的遭遇是——10起电池起火事件；全球共召回14.1万辆；总成本涉及18亿美元；通用汽车宣布无限期停售Bolt——如此种种，已经一点一点地浇灭电动汽车客户的信任和热情。

2021年8月20日，通用汽车表示，鉴于高压电池组可能引发起火风险，扩大雪佛兰Bolt电动汽车召回范围。本次召回涵盖2019年至2022年期间7.3万辆汽车，损失近10亿美元。

对正集中精力推进电气化的通用汽车来说，这无疑是当头一棒。通用汽车股价在盘后交易中下跌2.2%。雪上加霜的是，通用汽车还将无限期停止雪佛兰Bolt销售，并向电池供应商LG化学寻求赔偿。

LG化学在一份声明中称，准备金和召回成本的比例，将取决于对根本原因联合调查的结果。该调查由通用汽车、LG电子和LG能源共同推进。目前，LG化学正积极与客户和合作伙伴合作，确保召回程序顺利进行。

本月早些时候，LG电子将第二季度营业利润削减逾五分之一，此举反映的正是通用汽车召回成本。LG电子向通用汽车提供电池模块，组成这些电池模块的电池由LG化学全资子公司——LG能源生产。

LG能源可谓流年不利。今年早些时候，现代汽车集团表示，由于存在起火隐患，准备斥资9亿美元为约8.2万辆电动汽车更换LG电池。

通用汽车此次召回涵盖今年7月未召回的所有Bolt，同时更换Bolt和EUV电动汽车中存在缺陷的电池模块。召回成本亦由此前通用汽车公布的8亿美元增长为18亿美元。

通用汽车和LG能源合资成立了Ultium电池公司。该公司正在俄亥俄州和田纳西州建设电池工厂，双方计划再增加两家工厂。通用汽车表示，明年推出悍马和凯迪拉克电动汽车时，将使用新一代电池。

今年7月，因起火隐患，通用汽车宣布召回近6.9万辆雪佛兰Bolt。对此前发生的两起起火事件，通用汽车表示，将根据需要更换有缺陷的电池模块，同时停止销售Bolt，直到问题彻底解决。

根据报道，于7月召回的部分Bolt电动汽车，在去年11月就曾被召回，以更新软件应对起火风险——但软件更新后，该车型至少又发生了一起起火事件。截至8月20日，Bolt车型共发生10起起火事件。

7月宣布召回前，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和通用汽车敦促Bolt车主，充电后将汽车停在室外或远离家中的地方。8月20日，通用汽车再次重申，新召回车辆的车主应在充电后，将车辆停放在室外，不要让它们在室内过夜充电。

NHTSA就这一问题向Bolt车主发出新警告，表示事件仍在调查中。通用汽车表示，个别情况下，Bolt电池可能存在两个制造缺陷——正极极耳和折叠隔板存在于同一个电池中，增加了起火风险。

第10次起火事件发生在美国亚利桑那州。之后，通用汽车表示，发现LG工厂生产的部分电池存在制造缺陷。这次召回包括未被列入之前召回中的9335辆2019款Bolt电动汽车、63683辆2020-2022年款雪佛兰Bolt电动汽车和EUV。

▍“我从没想过它会着火”

当布兰登·默瑟（Brandin Mercer）观看《谁杀死了电动汽车?》纪录片时，他心里就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拥有一辆电动汽车。去年，他终于找到一辆价格在其承受范围内的电动汽车：一辆2017款二手雪佛兰Bolt，售价1.75万美元。

“我太爱它了，我向每个人炫耀：它是迄今为止我最喜欢的汽车。但是，我从没想过它会着火。”默瑟失望地说。

眼前发生的至少10起已被证实的电池起火事件，使Bolt直接从通用汽车电动车楷模，变成这家汽车制造商的心头刺。

通用汽车将召回范围扩大到2016年推出Bolt以来的所有车型，全球召回数量超过14.1万辆，总成本18亿美元。此前有消息称，通用汽车将更换已被召回的2017年至2019年期间所有5个锂离子电池模块，而不仅仅是有缺陷的模块。

这一系列混乱而漫长的召回操作，侵蚀了部分人对这款车的信任。

Bolt并不是唯一一款电池起火的电动汽车。联邦监管机构已经对特斯拉Model S和Model X的电池起火事件，进行了近两年的调查。今年2月，现代汽车集团针对涉及科纳电动汽车的15起起火事件，启动一项花费9亿美元的召回行动。

虽然就事实而言，涉及汽油动力汽车的火灾要常见得多。美国国家消防协会一份报告显示，2018年估计有21.25万辆汽车发生火灾，但这其中大部分火灾由碰撞引起，而不是车辆在熄火或者停放过程中发生。电动汽车火灾受到更多关注，是因为消费者对电池技术不太熟悉，消防员灭火难度更大。

Bolt电动汽车自2016年推出，本被通用汽车寄予厚望，作为旗下经济型主流电动汽车。继Bolt后，通用汽车还将推出更昂贵的电动汽车，包括悍马皮卡和凯迪拉克Lyriq，这两款电动汽车将采用下一代Ultium电池。Bolt使用的是较老较便宜的电池技术。

Automotive News研究与数据中心提供数据显示，自2016年以来，雪佛兰在美国销售了近10万辆Bolt。如果早期用户对Bolt有不好或者危险的体验感，他们可能会转向购买其他汽车制造商的产品。

在Edmunds执行董事杰西卡·考德威尔（Jessica Caldwell）看来，从古至今，过渡到一项新技术，前进的道路必定崎岖不平，向电气化转变也不例外。“我们不认为电动汽车转型会在一夜之间发生，但通用汽车必须迅速解决出现的任何问题，让客户和未来的电动汽车车主感到放心，感到这是一款安全高质量的产品。”

自8月2日之后，默瑟的Bolt电动汽车一直放在内布拉斯加州林肯市一家雪佛兰经销店里进行软件升级。这家经销商对电池进行测试，发现了带缺陷的电池模块，存在安全驾驶隐患。过去3周，默瑟一直开着租借的Equinox车。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要求回收汽车，就像当初的EV1一样。”默瑟说，“用买这辆车的价格，再也买不到其他电动汽车，那就太倒霉了。”

乔恩·劳伦斯（Jon Lawrence）是密歇根州圣克莱尔海岸一位退休技术人员。6月底，他购买了一辆2022款新型Bolt EUV跨界车。截至目前，他还没有抱怨过，但老款Bolt起火事件却一直折磨着他。

很多Bolt车主已经向NHTSA提交公开投诉，表达对安全问题的担忧，并抱怨与通用汽车沟通不畅。

一位来自马萨诸塞州的顾客要求通用汽车回购Bolt，除非它有一个明确有效的解决方案。他称这款车是“一颗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烧掉我的房子，伤害我的家人。”一些住在有中央或地下停车场的多户型住宅客户，表示对邻居们的安全担心。

通用汽车建议被召回Bolt的客户，将车辆停在露天区域，以保护他们的家庭免受潜在火灾。

一位来自俄勒冈州俄勒冈市的顾客在给NHTSA的信中写道：“我是不是应该冒着烧毁当地农田或森林的风险，存着侥幸心理，把车停在那里？我要求雪佛兰回购这款车，但被拒绝。这太荒谬了，让我、我的乘客和我周围的人处于危险之中。”

默瑟说，如果通用汽车成功更换了所有锂离子模块，他及时取回了汽车，这不会影响他将来考虑再购买一辆Bolt或其他雪佛兰电动汽车的可能。他重申，雪佛兰是唯一一个续航里程足够，并且售价低于2万美元的电动汽车。

劳伦斯称，他的朋友和家人对其新车很感兴趣，也很想试一试，他们也听说了电池起火事件。“带上棉花糖来。”劳伦斯说，“我要带你坐着Bolt去兜风。”

看起来，起火事件对劳伦斯的影响不算大。

▍10亿美元的裂痕

2017年年初，通用汽车击败特斯拉，推出一款价格实惠且续航里程较长的电动汽车Bolt。几个月后，该公司在报纸上大肆刊登整版广告，宣传雪佛兰Bolt满电后可以行驶多长距离。当时的广告标语是——来一场异地恋吧，就现在。

4年后的今天，这场通用汽车与电池合作伙伴LG能源之间的异地恋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双方出现的裂痕是——谁来承担这10亿美元账单？

通用汽车上周宣布召回Bolt电动汽车，这是9个月以来的第三次召回，涉及7.3万多辆汽车更换电池模块，原因是电池起火隐患。通用汽车试图让LG能源支付这笔召回费用，而总部在首尔——相距6600英里外的LG能源表示，这笔费用将根据联合调查结果进行分摊。

这对原本看似拥有美好未来的伴侣似乎走到艰难境地。通用汽车首席执行官玛丽·博拉（Mary Barra）将通用汽车未来押注在电动汽车上，今年1月，她设定了一个目标——到2035年，只销售零排放汽车。

而另一方，LG能源自去年从LG化学分拆出来后，正在寻求上市。因此，它似乎更无法承受失去这样一个大客户的后果。“我们正在与客户和合作伙伴一起积极努力，确保召回程序顺利实施。”这家韩国公司在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表示。

目前，通用汽车、LG电子、LG能源正在进行联合调查。

“我们认为市场反应了问题实质。”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分析师汤姆·纳拉扬（Tom Narayan）在给客户的信中写道，“LG化学股票受打击更大，看起来大部分问题似乎都指向它。”

今年7月，两辆已被修复的Bolt起火后，通用汽车再次召回同一批次汽车。其表示，发现同一块电池同时存在两个制造缺陷的汽车，将更换电池模块。

“电池非常坚硬。”8月22日，密歇根大学电池实验室技术主任格雷格·莱斯（Greg Less）在电话中说，“电池中出现问题时，电池逐渐腐坏——但并不总是马上就变坏。”

8月初，通用汽车计入8亿美元与召回相关的费用，导致该公司季度利润低于预期，股价创下一年多来最大跌幅。起初博拉说，召回不会影响到2020年及以后的车型，因为这些车型采用的是改进后制造工艺。

然而，仅两周后，通用汽车就改变了态度。其在8月20日发布一份声明，称在个别情况下，Bolt电池可能有两个制造缺陷——正极极耳和折叠隔板存在于同一个电池中。这增加了起火风险，将增加额外支出10亿美元。

还有一个消息也比较重要。通用汽车发言人丹·弗洛雷斯（Dan Flores）表示，经与LG能源研究，通用汽车本月初获得信息是，电池模块问题仅限于LG Ochang工厂。“我们继续分析，并对电池组进行物理拆卸，我们在其他生产线的电池模块中也发现了这些问题。”他在8月22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

通用汽车最近证实，亚利桑那州Chandler的一场火灾，涉及一辆2019年Bolt，其中装有来自密歇根州Holland工厂的电池。弗洛雷斯表示，最近在YouTube上发布的一起电池起火事件，也已被证实与2020年Bolt有关。

这些频频出现的起火事件，以及在寻找解决办法过程中面临的挑战，使得这对相处14年的“伴侣”关系愈发紧张。

2015年，当通用汽车和LG化学宣布联手开发Bolt时，他们曾信誓旦旦地吹嘘，LG化学为通用汽车2010年推出的插电式混合动力车Volt提供的电池没有任何问题。

通用汽车全球产品开发、采购和供应链执行副总裁道格·帕克斯（Doug Parks）上周发布声明，请客户相信，通用汽车正在采取措施，确保汽车安全。“我们非常清楚，最重要的是，建立和维护信任。”他说。

事已至此，通用汽车和LG能源别无选择，只能继续维持这种密切关系。他们已经在俄亥俄州和田纳西州建设两家电池工厂，每家工厂成本超过20亿美元。弗洛雷斯说，通用汽车将指导这些电池工厂的制造质量流程。

自去年通用汽车接到客户起火投诉以来，通用汽车和LG能源就一直在评估几家工厂的生产数据，拆卸电池组以检查电池。“几个月来，两家公司的数百名员工一直在加班加点地研究数据。”弗洛雷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