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一个保安了
开完监理例会已经晚上10点半了,我一边骂着这垃圾工作天天007一边收拾东西出门,在大门口恰好看到里面的保安像一个劳改犯,眼神呆滞、面无表情,乍一看还以为是刚打完飞机极度空虚。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俩都像傻子。
我们的办公室门口本来有一个施工单位安排的保安,结果一次讨薪事件中,那保安大哥带头领着工人到我们甲方办公室来讨薪了,他说,施工单位也欠他三个月合计一万块的工资,这不就闹大发了嘛?
放在明朝汉朝,守城的将士不仅打开城门,还带头领路,这类汉奸妥妥地下油锅。
于是我们二话不说让那保安滚蛋了,自己花重金找了个安保公司,安排了两三个看着灵光的小伙子给我们守门。
“啊哈,开门!开门!”我敲敲他面前的玻璃,示意他打开闸门。
他仍然面无表情,但闸门却呜呜呜地打开了。我没有见着他的手,估计不是在裤袋里就是在裤裆里,大概率在裤袋里,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把钥匙撺在裤裆里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
我一看时间,觉得反正已经够晚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再晚一点吧——于是,走出闸门,我打开了他左边的窗户,掏出了一根九五之尊递给他。
这保安估计也是个烟鬼,见到这种五块钱一根的烟顿时活络了,咧着大嘴巴子伸手接了烟。
这烟也不是我自己的,我自己不吸烟,更买不起100块一包的烟。下午准备去政府部门跑关系,问领导要了一包烟用来打开局面,结果跑到人家办公室等了个把小时也没守着人家,于是默默地就回来了。烟没上交,就落到了我自己的口袋里。
不得不说,同样的一根烟,给不同的人的效果简直天差地别。给那些当官的,头抬也不抬,努努嘴示意整包放桌上就好;给这保安一根,他能把自己今天穿着什么颜色的内裤这种小秘密都告诉你。
“你们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呀?”我开门见山。
“看人的,有的高,有的低,我这种就5000。”他一边找打火机,一边回答。其实我袋子里就有打火机,但这是拿来给那些当官的点烟的,我怕给保安点烟玷污这高贵的打火机。
“有五险一金吗?”
“有五险,但是没有公积金。”这个保安年龄估计和我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脸有点圆圆胖胖,脸上的青春痘还没有完全褪去,略微有点皱巴的帽子耷拉在他的大脑袋上。
“那像你们上班是怎么样的啊?”
——“我们是两班倒,一个班12个小时,早六点到晚六点轮换,像我们这儿有三个人,轮流着来。”
我算不出这种干法一个月要上几天班,但就觉得他这种上班也是整天坐在岗亭里玩手机看剧看小说看傻子,怎么滴都是很快活的。
“你们这个有没有特殊要求啊?比如退伍军人啊啥的?”
——”这个没有的,退伍军人的那些工资要高很多,一般都会派到比较大的地方。还有就是如果有保安证的话,工资也会高一点。“他实诚地回答。
我哦了一声,突然想到这个社会真有意思,干啥都要有证,就是干我们这种甲方不用有证。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因为窗户开着的缘故保安亭里温度逐渐降了下去,制热的空调有呜呜呜地启动了起来,我不大好意思继续打扰,索性就走了,临走前又抽出一根烟递给了他,漫漫长夜,希望他多抽烟,少打飞机,长命百岁。
回到家,我和狗嫂说我想当一个保安,上班为了下班的那种。
狗嫂是个很理性的人,首先问我,你不想开顺风车了?我说也开,下班后开。
哦,对了,顺风车的故事如下:土木工程真的是个好专业
多废话一句,截至目前,特斯拉已经买了、二建证已经考出来了,就差辞职跑路开顺风车赚钱了。
扯回来,狗嫂继续问我,然后呢?
我说:
值白班就坐岗亭里看书读报写文章;值晚班就坐岗亭里看剧打王者荣耀写文章。
交不交五险一金我都无所谓,不给我交我就把我的二建证挂出去,如果挂证的那个工地离家近,我就去那个工地做保安,白天给他们转现场顺便行使备案项目经理的权力吃拿卡要,晚上就吆喝兄弟一起偷钢筋头。
狗嫂反驳,你以为当保安这么爽的?
我说,差不多啊,就我们办公室门口的那几个保安,该拦的比如那些讨薪的工人一个拦不住;那些送快递和外卖的以及我们自己人倒是防得死死的,太容易了啊。
她说,保安不应该是保卫安全的吗,那不就是被打的吗,你愿意被打吗?
我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有被打的风险,狗嫂可真睿智,罢了罢了。
“所以,你今晚这么晚回来真没有去摸摸唱?”她又问。
我说,我明天写一篇文章自证清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