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言只语”的灯谜

笔者早年学灯谜时，常见前辈爱将古典小说或旧剧中人物的话语撷为谜面，撰制出谐趣丛生的谜作，印象至今深刻。曾经披览清代与民国谜家谜集，获睹二谜，一条谜面为戏曲中习闻的小生赔罪剧词：“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小生的不是！”要求打《孟子·告子上》一句。谜底为“平旦之气”（注：别解为“消除、平息台上旦角之怒气”。这句话的本义是“早晨清平的气象”）。另一条谜面系《西厢记》里张生自报家门的话：“小生名珙，字君瑞，本贯西洛人氏”，要求打唐代诗人二。谜底乃“张说、张籍”，这里应别解为“张生在说自己的籍贯”，作为人名，“张说”的“说”该读成“月”的声音。后来，有机会受到上海“虎会”诸前辈的亲炙，见到这类灯谜就多了。记得有位曾参加过“萍社”的耆宿薛寒梅先生有条佳构，他将古典小说《水浒传》中梁山大哥斥责黑旋风的话采作谜面：“你这黑厮为何坏俺山寨规矩？”要求打唐代诗人二，谜底：“宋之问、李白”（注：别解为“宋江问李逵的话”）。此谜扣合浑成自然，却又神情如绘。还有一位被誉为“虎头”的屠心观老师的趣作，他以京剧《游龙戏凤》中正德帝对酒家女李凤姐戏说自己居处的剧词为面：“住在大圈圈里面小圈圈，小圈圈里面黄圈圈”，要求打京剧一。谜底为《白帝城》，此处当别解为“在说皇帝居住的紫禁城”。以京剧戏词扣合京剧，颇具本地风光意味。

为此，不佞也曾不避浅陋，仿学前辈，东施效颦地做过一些糗谜，在“海上谜谭”的“雅集”和“猜谜群”里贴出，以博同好一乐。例如我以戏曲里熟用的“水词”（大路剧词）为材料，撰面：“家院，天色已晚，我等哪儿将歇？”打越剧《莫问奴归处》。“莫”为“暮”的本字，谜底应作“天暮，主人在问奴仆应归宿何处”解。又如将《三国演义》中吕布白门楼被擒，求饶不成骂刘备的话“此大耳贼最无信义”为谜面，打苏州弹词书目《刁刘氏》（注：别解为“奸刁的是姓刘的家伙”）。再如拿京剧《打渔杀家》中萧恩的唱词“桂英儿掌稳了舵，父把网撒”，打二战文件《开罗宣言》（注：应别解为“撒开罗网时所说的话”）。还有如把《四进士》里宋士杰在“三公堂”的戏词“我为你挨了四十板，我为你发配边关去充军”，打俗语“拍屁股走人”（注：分扣“拍屁股/走人”）。谜作居然不被讨厌，还获得了谬赞，于是增强了我学做“片言只语”式灯谜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