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146）〖三秦文学首届“七夕●爱”征文〗王波会 ：【那年那月】（散文）
作者简介
王波会
王波会，笔名滔滔长江，武功长宁人，长宁中学93届毕业生。喜爱文学 ，现供职于武汉一家台资企业，公司职员。
那年那月
相 遇
我和梅的重逢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夏天的一个中午，我下班，照例骑自行车出厂门，到小村镇凉皮摊吃凉皮。一边就着油饼一边喝着宝鸡啤酒。下班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凉皮摊人也多。我不时回头照看着我的自行车，车子没锁，自从上次丢了一辆自行车，父亲没少责备我。刚到机场上班不到一个月，新买的自行车就在小村镇集市上丢了，想来真是倒霉。吃完凉皮付过钱推着车子往回走，一不小心车子前轮碰到一个女生腿上：“对不起，不好意思呀。”我连忙道歉。女生回过头说：“没关系，人多看着点。”“苏雅梅。”“王波会。”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你不是去广东了吗？”我说。“我去了两年多，家里有点事所以回来了。“你呢？听说你现在在机场上班了？”“我刚上班没多长时间，在六车间干着呢。”我回答。就这样我们聊了一会儿，她有事先走了，临走时我告诉了她我宿舍的地址。
梅是我薛固高中的同班同学，那年我在薛固高三补课时，认识了梅，实属三生有幸。自从上次在小村镇偶遇梅之后，我每天照例去小村镇上吃凉皮，并且吃的慢慢地，吃完还要等半天，可是再也没有遇到她。她也没有来我的宿舍找我，我感到心里很失落，有种莫名其妙的相思，整天神不守舍的，象丢了魂一样。
二十五岁的我很害怕星期六回家，因为每次回家，家里几乎都是叫我去相亲。我妈说我村立库和我一样大，人家娃都抱上咧。就我成天这个看不上，那个不愿意，要等啥时候才成家，她还想抱孙子呢。其实上次偶遇梅之后，我心里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了。有同学偷偷告诉我：说梅自从广东回来后一直在相亲，相了一大把了，我再不主动，梅就是别人的媳妇了。听闻此言，我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更没心思上班，经常请假，晚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到天亮，总感觉要失去什么似的。于是我索性让我村堂姐帮我约梅出来玩，堂姐和我们以前是一个班的，大家关系都不错。梅却不肯来。堂姐说：“你呀，死了这份心吧。谁叫你每次考试总是五六十分，不及格，人家科科九十多分，名列前茅。能看上你？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我就不信追不到，不帮忙算了。”我气呼呼地说。梅学习好，当年都考上大专了。后来因为父亲生病，母亲身体不好，加之弟妹年龄小，她才辍学回家照顾父母的。
相 知
这时候我忽然想到我门子的二爷，我二爷是我村里的“能行人”。村里谁家有啥 矛盾 纠纷的都是请他出面协调，而每次协调后事情总能使各方满意。村里红白喜事二爷总是当管事先生。谁家娃订亲，说媳妇。都找二爷说媒，二爷出面十有八九能说成。二爷的名气方圆十里人人皆知。来求二爷办事的乡亲，都把二爷家的门槛踏烂了。我买来二爷喜欢抽的香烟“325”和西凤酒，外加一包点心，晚上偷偷地去了二爷家。说明来意，二爷乐了：“你家里给你说了这么多门亲事，你都不愿意。原来你心里有人呢么，这事我和你爸商量，你自己千万不要去找人家。咱农村规矩要依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要学黑娃那样，挨了打，事还黄了。”我忙说“是是是。”偷偷地溜回家了。黑娃哥就是看上了邻村的小凤，他是个“二球”，自己买了“四色礼”跑到小凤家里去提亲。结果被小凤她爸和她哥用棍子痛打一顿，鼻青脸肿地逃了回来。小凤她妈还跑到黑娃哥家里闹：说他不要脸，没教养。再来纠缠小凤，她就到派出所报警，本来能成的亲事就这样黄了。这件事成了我村里的笑话，被村里人当做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柄。
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一点消息。我整天没精打采的上班，下班。到凉皮摊逗留，脑海总有那风一样的女孩的影子：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弯弯的眉毛，长长的披肩发，莞尔回眸一笑，我都被融化了。缕缕情思，斩不断，理还乱，挥之不去，思之还来。星期六的晚上二爷来我家里了，父亲热情的喊着二爸，上炕，泡茶，抽烟，闲谝。我被支到门外。隐隐约约地听到二爷说她和梅的爷爷认识，因为他们都在长宁饭店做厨师，都是村里媒人。同行打交道难免不谈些婚葬嫁娶之类的事情。很晚了二爷才走了。临走时对我父亲说他的这个孙子——我，有出息，书没白念。随后父亲问了我的意见，我不住的点头表示同意。第二天父亲备了礼物和我二爷去了梅的家。详细情况大人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过了一个星期，星期六我回家，父亲对我说星期天和梅见面。我兴奋的一晚上都没合上眼，睡意全无，彻夜难眠，只恨长夜漫漫……
第二天二爷提了个笼笼来我家，叫上父亲和我一同去了隔壁村的一户人家里。那户人家好象和二爷很熟，热情的寒暄，端水，递烟。这时候屋里出来一个和二爷年龄差不多大的老头，父亲说那是梅的三爷。二爷和梅的三爷低头私语，父亲和梅的四叔说着话。一个小朋友把我领到内屋梅的房间门口，对我坏坏的一笑就走了。我的心“砰砰砰”跳的厉害，平静了下心情，鼓足了勇气，敲了三下门，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牵 手
自那以后，我上班都容光焕发， 精神饱满，车间的同事都说我象换了个人似的，整天满面春风，笑口常开，八面玲珑，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都不假。母亲也不再责备我，逢人边说我娃说哈媳妇了。梅也来机场宿舍找我，她喜欢吃水果，我到小村镇买来各种水果：有苹果，有香蕉，有梨子，有桃子，有油桃，有白桃……买个新脸盆，水果洗干净放盆里用报纸盖上。静静地等她的到来。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梅如约而来，我们牵手看电影，吃饭，溜冰，跳舞。到县城买衣服，到乡村逛庙会，到渭河看日出，登上楼观台看我秦岭风光。回忆在学校的那段时光……
草长莺飞，春燕又来衔春泥。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年了，家里催着我们结婚，梅说她不图我啥，只要我真心对她好就行，人家有的她都要：“三金““五大件”，一件都不能少。自行车，缝纫机都买好了，洗衣机和其它的先缓缓。“”三金”嘛，我想了个办法：用崭新的一堆五角硬币到镇上打了戒指，耳环，项链。打出来金灿灿，黄闪闪的，和真的一模一样。再买回来三个盒子，分别装了进去，不敢正视梅的双眼，忐忑不安的交给了满脸疑惑的梅。我也没办法呀，当时我两个弟弟正在上中专，学费都是父亲东挪西凑从亲戚和村里伯叔那里借来的。母亲不幸中风一直卧病在床，我大妹妹为了照顾母亲，为了父亲能安心上班，为了我和弟弟能继续上学，她没上完初中，就辍学在家照料着这么大的一个家。母亲一直在用药，药都是从西安买回来供母亲服用的。如果满足了我结婚的费用，那家里的这一切开销咋办？难道让弟弟不上学，母亲不用药？我将家里的情况大概和梅说了下，梅也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说其它没买齐的，她可以不要。但还是想要台洗衣机，因为一大家人的衣服要洗呀！她说的有道理，那时候单缸洗衣机三百多块钱。我们到县城都看好了款式，一款红色的“双欧”牌洗衣机，梅左看右瞧很是喜欢。我本来打算买下的，可是母亲后来又增加了几副药，费用增加了，家里经济更拮据了。于是我借口说洗衣机结婚后就买，梅失落的心象流星一样滑落，很不高兴但是答应了。
九八年，我们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结婚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家里衣服一大堆，隔两天就看见她抱一大堆衣服到水泵边去洗。有时候没人浇地，水泵就停了，她只有在家里洗了。洗衣服，做饭，扫地，喂猪。到地里拔草，给麦地打农药，给果树梳花，忙前忙后，从不喊累。梅知书达礼，心灵手巧，小块布料到了她的手中，就做成了时髦的新衣服，细长的毛线到了她的手中，就织成了款式新颖的毛衣。村里年轻姑娘和媳妇有织毛衣，做衣服不懂的地方都喜欢找梅请教，梅也来着不拒，热情耐心指教。 梅更有颗善良的心，有次她去长宁街道，看见一个卖苹果的车子倒了，筐子里的苹果滚了一地，她二话没说帮人家捡地上掉落的苹果入筐。人家心里过意不去，拿几个苹果给她，她说啥也不要，回来还说人家种果树也不容易，凭啥要人家苹果，她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村里长辈们都说我家上辈子积了德，祖上显灵了，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进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这就是前世就修来了今世的缘！我家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土坯子房，地基比较低，村里的路都比我家路面高。天一下雨，我家院子积水成灾，都能养鱼了。水排不出去就用个脸盆，顺着后院排水沟向外泼洒，才能排出去雨水。梅拉着我的手，说她还是想要台洗衣机放在前院，我说再缓缓吧，家里经济紧张。只听“砰”的一声门关了，我被关门外了。
南 国
我们结婚住在前面的大房里面，后屋三间厦子房，父母住一间，两个妹妹住一间，一间做灶房。寒暑假两个弟弟回家没地方住，晚上只能住在我三伯家。弟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人家一看这个情况就不愿意。因此错过了一段段姻缘。眼看着弟弟年龄越来越大，家里根本住不下，也为了能给弟弟趁早定门亲事，于是父亲借了许多债，在我家自留地盖了四间平房。梅说我不买洗衣机她自己买，爱情是需要面包的，婚姻是需要物质基础的。为了未来的美好生活，我和梅南下广东打工去了。
广东东莞的工厂主要招聘女孩子，梅进了常平镇一家电子厂。我们几个男的进不去，进了深圳松岗一家工艺厂。工艺厂辛苦，节奏快，每天晚上十点才能下班。我没吃过那样苦，加上车间塑料气味难闻，我受不了。有一天我感到肚子疼，就去请假，班长说现在是赶货期，请啥假，找主管，主管也这样说。我疼的豆大的汗珠往下滚，疼痛难忍，跌倒在地。恰好被路过的黄老板看到，他马上派车送我去了长安镇医院。松岗离长安很近，长安医院条件好。老板自己生病都去长安医院的。医生一检查，说是急性阑尾炎要立即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陪同我的河道老乡高鹏辉立马打电话报告了老板。晚上我被安排手术前，高鹏辉说：“哥呀，黄老板是个好人，为你把手术费都交了，但是工厂真的很忙，出不了货老板要赔几倍的钱。老板自己都在干活，我只能陪你一个晚上。”我明白他的意思，告诉他梅工厂的电话号码。之后我打了麻醉药迷迷糊糊的被推进了手术室。
第二天下午我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红着双眼的梅，坐在我的旁边，牵着我的手在低声哭泣。我们工厂太忙抽不出人来照顾我，梅来照顾我是最合适不过了。住了十几天院，一直是梅给我打饭，取药，喂药，洗衣服，照顾着我直到我出院。我出院那天梅也要回常平镇上班去了，想到又要分开了，梅背过去不停的抹着眼泪。
出院后我身体虚弱，休息着没有上班。黄老板特意吩咐厨房给我炖鸡汤调养身体，并了解我的饮食和卫生情况。我开始拉肚子，水土不服换水土。满身长出了红斑点，我不想再连累工厂，想回家养病。黄老板同意了，给我买了回家的火车票，于是我一个人挥泪而别。回家后我恢复的很快，不足一月健康如初。去了长宁街道看了洗衣机，给梅写了信，她说等她看了再决定，买洗衣机的事情又搁下了。
未 来
在家待的心烦，况且身体恢复好了。约上同学胡云再次南下广东，这次我们来到道滘镇一个家具厂打工。（深圳松岗黄老板的工厂停产了）距离梅比较近，一个小时的汽车就到了梅的工厂。梅带我到镇上看了她想要的那款洗衣机。说回家就买这款。春风又绿江南岸，绿树又换新笑颜。江南烟雨卷珠帘，青山水碧映玉莲。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扳指算来，时间一晃就是三年。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家里地多，父亲上了年龄忙不过来，写信叫我们回家。走过南方小镇的大街小巷，望断高楼万丈。虽有不舍，但我们还是回到家乡了。
好在舅舅给他家买了台洗衣机，说放在我家我们先用着。这下梅可高兴了，三天一小洗，五天一大洗。父亲衣服工作服，母亲上身下身全换洗。家里柜子积攒下来的衣服翻了个遍，统统拿出来洗了。院子晾晒不下，就拿到对门家里，挂晒在人家房前屋后，只见到处是迎风飘荡的衣服。连路过我家门口的人还以为我家开染房呢。
随着儿子女儿的相继出生，逐渐长大，家里生活步骤被打乱了：奶瓶，奶粉，小饼干。 铅笔，粉笔， 小黑板。橡皮，书本， 墨水瓶。弹弓，陀螺，布娃娃。 幼儿园里过家家，回到家里土泥娃。小家伙的衣服更是一天三换洗， 舅家的洗衣机早就拿走了，自家没有台洗衣机实在不行，为了承诺当初许下的诺言我痛下决心：到县城拉了一三轮车甘蔗到飞机场跑道卖，到兴乾路口贩来七八蛇皮袋子苹果，走街串巷去出售。我到县上建筑工地当小工，晚上帮人家卸水泥，到薛固帮别人打蒜臺，装车，挖蒜……好在儿子女儿也不完全以奶粉为主食，也能吃稀饭和面食了。于是奶粉由原来的“多美滋”牌降为“力多精”牌，后来又降为“秦俑”牌和“关山”牌。档次逐渐降低，费用节约了，加上自己做生意赚的钱，够买一台洗衣机了。到村里有洗衣机的人家走访，四处打听最新洗衣机的性能和价位，只等合适机会。
2008年开奥运会之前。听说武功县城家电下乡搞活动，有政府补贴。于是我们安顿好儿女，早早来到县城，每个家电销售部都看了，梅终于挑选了一台经济实惠的“英格尔”带回家。梅说终于把她“解放”了，她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十年了！当初的承诺十年后才实现，这台洗衣机整整迟到了十年！这份迟来的爱，诉说着我们曾经难以忘怀的故事。既然牵了你的手，今生注定风雨同舟，同甘共苦；既然牵了你的手，今生注定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既然牵了你的手，今生注定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既然牵了你的手，今生注定天荒地老，天涯海角。 情路坎坷，岁月悠悠。未来的人生道路，让我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起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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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三秦文学“七夕·爱”原创文学大赛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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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 晖
本期编辑：鱼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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