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周末特刊】顾盛杉：【犹记家乡的“油腔滑调”】（散文）
犹记家乡的“油腔滑调”
文/顾盛杉
家乡有对夫妻，丈夫叫桑友强，妻子叫胡花俏，被揶揄为“油腔滑调”。
夫妻俩的家乡话说起来十分地道。
一天黄昏时分，胡花俏晚饭煮好了，桑友强回来了。
胡花俏说：“你er（也）晓得天ya（夜、晚）了，ga（家）来che（吃） ya夜、晚）饭，那小的呢，还cai（在）外头冲暴（玩耍）。问你呢，钱jia（借）到了吗？大的就要ma（嫁）人家了，多少er（也）要买点陪一下。越穷越怂，越怂越穷，er（丫）头小伙一大摞，山芋chua（茄）子han（粯）儿cai（糁）丁一大gu（锅），不等那呀（些）活冲暴的了，chai （在）ga（家）的先che（吃）吧。”
桑友强说：“真是活冲暴，一个钱不曾jia（借）到，浑身ga（架）子散了，hougao（睡觉）。哎，hai（鞋）子呢？烫个 jia（脚）……”
胡花俏说：“ha（还）有冲暴的不曾 ga （家）来，要去找哩。”
胡花俏就拉开大嗓门：“戏拿宝儿（小伙子）——人ga（家）都床倒头（吃饭的贬称）了，你ha （还）不 ga （家）去che ya（吃晚）饭？人ga都挺尸（睡觉——骂人的话）了，你ha 不 ga 去hougao（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胡花俏跟丈夫说：“我买菜去，妈妈来吃饭，你把老奶奶也喊来吃饭。”丈夫纳闷道：“你妈妈是妈妈，我妈妈就是老奶奶（儿媳妇对婆妈妈不礼貌的称呼，“奶奶”读第四声）？”
胡花俏刚到了菜市场，丈夫随后也赶到了，只听一个摊主与他妻子攀谈。“你尊姓？”“我行胡。”“你姓啥？”“我姓日。”“你属什么？”“我属猴。”“你呢？”“我属呆马。”……
桑友强大喝一声：“日胡？呆马日猴？你这个家伙，就想讨便宜！我虽然没啥文化，但我知道如何尊重人！”
谁知这个摊主跟大队长有亲戚关系，为了感谢桑友强不计较他的油嘴滑舌，推荐桑友强当上了大队部通信员。
一年下来，胡花俏把丈夫的工作概括为“春天扛把锹，夏天吹个哨，秋天拿把刀，冬天夹个包，平时念念广播稿”。
扛把锹，跟着干部去植树；吹个哨，跟着干部参加抢收抢种；拿把刀，跟着计生人员抓“超生”；夹个包，跟着干部到社员门上收农业税费；念广播稿，就是广播通知、文件等。
第二年秋季，桑友强接到一份公社的通知，通知大队、小队干部去参加公社在西北片召开的秋播现场会。他随即通过大喇叭广播了通知。
去开会的都骑着自行车赶赴现场。会开好后下起大雨，大家骑一会儿车、掏一会儿泥、扛一会儿车，都责问：“公社为啥都要我们骑自行车前往呢？太缺德了！”
当晚，大队支书找到通知，找来桑友强：“通知上明明要求‘自行前往’啊！人家可以开船去啊！”
桑友强自作聪明地解释道：“公社的通知中不是把自行车的‘车’字少掉了吗？”
支书觉得桑友强不适合做这个通信员了，以免出了大事不可收拾，看在他嘴头还可以，便与大队长一商议，让他做个民调助理，谁家有个打架抬杠的、邻里纠纷的，先由他去调处。
有一次，村里有老哥俩闹分家，由于人多嘴多心眼多，分了几天也分不清，就请民调主任去调解。这次民调主任没有亲自去，吩咐民调助理桑友强先去“说和”，试试他的能力。临行前，民调主任试探了一下：“这事棘手，心里有没有做好‘说和’的准备？”
桑友强打开了话匣子：“我去了，要像厨师一样，快刀斩乱麻，不会锅啦碗啦分不清。我办事不会偏，要像裁缝一样，针过去，线也过去才行。前有车，后有辙，要像赶车的一样，不出大格就行。别在这儿罗嗦了，不如到那儿再见风使舵，就像使船的一样，怎么顺手就怎么给他们划拉划拉得了。”
民调主任听他说完，噗嗤一声笑了：“我说你啊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卖什么吆喝什么。今天就看你的了！”
桑友强初次调解，马到成功，传为佳话。
妻子胡花俏逢人便吹：“民调助理桑友强，金子到哪都发光……”
桑友强也越来越神了，一步步升到公社分管文卫、民调、公安的副社长。
胡花俏把丈夫的升迁总结为：“春天谈个谎，夏天选个岗，秋天上个榜，冬天得个奖，来年升个长。”
后来，越传越奇：“桑友强，桑友强，两级两级地上，还有两级到中央。”
其实，桑友强“马大哈”一个。
一天，桑友强在台上作报告。“今年是调查研究年，我们要深刻理解调查研究的深远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沉下去搞调查，念好调查经，打好调查仗，做好调查大文章……”桑友强把一个个“调查”都读成“调(tiao)查”。
台下听报告的一位小伙子听着不舒服，就当着大家的面纠正读音。
谁知桑友强一本正经地说：“有谁作报告不读调(tiao)查的？等你当了干部……”
一次，学习时间到了，桑友强摊开学习资料，边读边讲解，发挥得淋漓尽致。当他读到“造诣”一词时，深有感慨道：“我们有些同志，成天不务正业，八小时之外更是忙于应酬交际，肚里墨水太少了，写个东西词不达意，讲到话白字一个接一个。殊不知当干部要全能，要多看书学习，要虚心求知，有一定造诣（zhi）才行啊！”
一位下属告诉他应该读造诣（yi）时，他很不高兴地批评道：“就是不虚心。”
教师节庆祝大会上，桑友强宣布了会议程序，接着宣布：“请鼓乐队上场。”台下教师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觉得桑友强把“鼓乐队”的“乐”读成“乐(le)”太不应该了。
“难怪人家批评我们教师队伍参差不齐……”
听到桑友强把“参差不齐”误读为“参差（cancha）不齐”，一阵哄堂大笑。
桑友强笑得更甜。
一位自恃资格老的Y职工与J负责人闹矛盾，影响了单位的正常工作，受到文教局通报批评，惊动了桑友强。于是他要求召开全体教职工大会，让J迎头痛击Y，让Y公开向J做检讨。大家也都实事求是地谈了看法，J与Y握手言和，一阵鼓掌。
“不能搞下不为例！”桑友强非常严肃地指出，“下次再有类似事件严惩不贷。”
大家一下子懵了：“不能搞下不为例？”
会后，桑友强眉飞色舞地到校长办公室打电话文教局汇报教职工大会的情况。电话接通了。“喂，您好，尊姓？”“我姓夏，夏女士。您呢？”“我姓桑，我是……”桑友强正准备介绍身份，被对方的大声唾骂打住了：“狗日的！我夏（下）你桑（上）？”桑友强连连解释，无奈，对方挂断了电话。
本文图上来自于网络
作者简介
顾盛杉，笔名任远、厄页、成皿、三木、秋兴、一夫等，记者，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大众文学学会会员、泰州市诗歌协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语文报刊协会研究员，《报告文学》特聘作家，获全国散文随笔奖、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一等奖、“中华赞”诗词歌赋奖、金江寓言文学奖等。
三秦文学投稿须知
原创作品授权发布
多投有风险，投前需谨慎
坚决支持原创，打击一稿多投
其他公众号转载，需本公众号授权
若涉及版权问题，请与本公众号联系
1、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投稿即默认授权发表，题材不限。要求500字以上，以WORD附件形式发至投稿邮箱，并附上作者简介及照片，文责自负。
2、投稿邮箱：sanqinwenxue@163.com。投稿后请关注《三秦文学》公众号，并加主编微信（15705450195），以便稿酬发放。
3、本平台读者赞赏功能中，赞赏金额的一半作为作者的稿费归作者所有，一半作为平台运营费用，赞赏低于五元者不予发放，稿费于微信平台发放后三日内发放。
4、由平台主播诵读的作品，赞赏发放比例为：作者30%，主播20%，余50%为平台运营费用。
5、您的投稿一周内没有采用，请另投它处。
三秦宗旨：营造一片文学爱好者的乐土
共创文学梦想的家园！
总 顾问：边士刚
顾 问：白忠德 罗旭初 孙德科
朿宝荣 爱 霞 胡遵远
顾盛杉
策 划：李书忠 任武德
平台讲师：方 天
主 编：鱼儿姐姐
副主编：徐萱波 杨洪民
编 委：守 望 吴亚妮 崔启昌
李华磊 王发茂 谷 雷
余 晨 慧 子 米兰花
姜建洲 毕廷娟 鱼 鹏
张云峰 王敬军 谢 雷
水云天 唐桂英
平台主播：梦锁清秋 英子
本期编辑：鱼儿姐姐
长按下方二维码关注我们
与你一起
发现文学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