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姐姐：【又是一年清明时】
又是一年清明时
◎鱼儿姐姐
【作者简介】：鱼儿姐姐，本人喜欢读书、爱好写作，曾在《烟台晚报》《今晨六点》《福山文学》《商洛文学》等期刊上发表过多篇作品。现为烟台烟台市芝罘区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编辑，三秦文学主编。
从小生活在秦楚交界的陕南商洛，对清明祭祖这一传统文化却知之甚少。在我的印象中，一年有两个时间要去墓地，但都不是清明。一次是除夕夜，傍晚的时候，吃过年夜饭，叔叔们领着我们这些晚辈的孩子一起去给太爷爷上坟，一次是正月十五晚上去给太爷爷送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祭祖。
去太爷爷的墓地需要翻越一座高山，所以当时去上坟、送灯的时候，叔叔都要多带几个人壮胆，以防森林里有狼或其他动物出没。大家一路上又风又闹、又惊又恐地去，又风又闹、又惊又恐地回。但在墓地，叔叔会让大家安静下来。叔叔、堂哥和弟弟跪在前面，我们女孩子跪在后面。我们紧张地跪在太爷爷的墓前，看着叔叔、堂哥还有弟弟在前面将一叠叠火纸放到火里，在纸卷进火里的那一刻，火苗突然窜出几尺高，照亮了整个林子。纸灰轻轻地随着火苗升起，诡异地在空中旋转着。叔叔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手上边烧着纸，边防着堂哥和弟弟使坏。在火将要熄灭的那一刻，整个林子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几个不由得向前跪跪，紧挨着叔叔及堂哥他们。
每次叔叔给太爷爷上坟的时候都要给旁边那座不知名的墓地也烧上一些纸钱，每次烧的时候他都念念有词。
其实，我们这些小的并不愿意去上坟，一是路太远，要翻越那座大山；二是在漆黑而茂密的森林里穿行，却只有走在最前面的人手上有手电照亮，走在后面的人完全是跟着感觉走。那时，我们常常被周围的一声鸟叫或是一只小动物的叫声而吓得魂飞魄散；有时是被手电照的树影子吓着；有时是被其他也去山里上坟、送灯或从山里下来窜门的人吓着。有时我们兄妹们也会在暗中互相捉弄对方，看到被捉弄者吓得又蹦又叫，其余人高兴得手足舞蹈。被捉弄者要是吓得厉害，在路上闹情绪赖着不走，叔叔便哄他说等回去了给他一挂鞭炮，这被捉弄者顿时便高高兴兴地跟紧了叔叔。总之每去一次，回来都要吓丢半条魂。我们就在这种既恐惧又兴奋地状态下，完成了上坟、送灯的光辉任务。
小学上完，我们这些女孩子渐渐长大，母亲不再让我们跟着去上坟、送灯，上坟、送灯就由堂哥和弟弟俩去。再后来弟弟也在外面安了家，上坟、送灯的事就由爸爸来做。爸爸和堂哥要去给爷爷、奶奶、三叔、四叔他们上坟、送灯。这唯一的一点关于祭祖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的脑海里渐渐远去。
清明走进我的脑海，并印在我的脑海里，是在婆婆去世之后。
婆婆是个非常勤劳、非常和谒、非常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一个人。和先生结婚不到一年，婆婆便因癌症去世。婆婆走之前的晚上，二姑、三姑觉察到婆婆不太对劲儿，就和婆婆商量给先生打电话，让先生回去。婆婆怕耽误先生工作，硬是不让打电话。看着婆婆痛苦地强挣着眼睛，停留在弥留之际，二姑、三姑再次商量婆婆，婆婆依然摇头不让给先生打电话。二姑、三姑只好悄悄地给先生打电话，让先生回去一趟。当时，先生在外地出差，立即订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本欲天亮回去见婆婆最后一面。无耐，先生放下电话不久，便再次接到电话，说婆婆已经去了。
我也从异地赶回了家，看到伤心欲绝、哭红了眼的先生，我知道婆婆的离去对先生的打击有多大！婆婆一生从未过过好日子。公公因单位停产便一直没有长期工作，家里吃穿用度都要靠她当老师的那一点微薄的收入。好不容易先生工作了，小姑子也上了大学，她却将自己身体累跨了。她的身体症状她早就知道，可她就是不早早去医院检查，也不愿去医院治疗。她总以为能拖些日子，没想到这一拖便从癌症早期拖到了癌症晚期。
自先生参加工作，到我们结婚，好日子马上就好来了，婆婆却悄悄地走了，连他最爱的儿子和女儿也未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我和婆婆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就是这短短的日子，她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记得第一次在婆婆家过春节，她怕我想家，怕母亲想我，我还没想起来给母亲打电话，她便提醒我给母亲打电话别让母亲担心我。我要做家务，她不让。她怕我不喜欢这个陌生的地方，总是叮嘱先生多领我出去转转，散散心，别孤单了我，而她自已却总是家里家外不停地忙碌着。
她生病后，我回去过几次。每次给她钱让她好好治病，她总是说我们刚结婚，还没有买房子，让我们攒着买房子。无论后期病情发展有多严重、有多痛苦，她从未向我们提及过她的病痛。最后一次回去看她，是那年的国庆节。她因长期躺在床上而长了褥疮，那褥疮像一个个恶魔在她身上挖的小洞，小姑子给她擦紫药水，她却和我们说着笑。她生病一年多，我从未听见她说过一句消极抱怨的话。她在我们面前总是很开心，让我们觉得她的病并不是很严重。
婆婆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一个在癌症面前也不低头认输的人。
婆婆去世后，每年的清明，先生都要回去给婆婆扫墓。今年已是婆婆走后的第十五个年头，先生已买好票，准备回去给婆婆扫墓。婆婆对我的好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在心里默祝婆婆在那边一切安好。
婆婆的走，让我明白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真正含义。清明，晴亦雨，阴亦雨，雨亦雨，谁在悲伤谁在哭？“又是一年清明时，春寒水冷燕还迟。喜怒哀乐伤心事，阴阳相隔与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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