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刘新焕：【早春二月】（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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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小说）
文/刘新焕
风停。雪小。天还没有亮，窗外静悄悄的。一只老母鸡领着几只刚成年的芦花鸡走出院子。向村外窥探，伸伸脖子像是瞧瞧路面，看能不能跑步似的。远处，谁家的公鸡在村口长长的鸣叫了一声，这群刚走出院子的绅士像听到了起跑的枪声，一个个摇摇摆摆碰碰撞撞，扑打着翅膀，寻声追去，洁白的地面上，顿时画满了一行美丽的叶芽。
往常，这个时候，作为老师的她，已早早起来，与孩子们在门前的操场上出现，可今年的她，因疫情的出现，被困在这里。外面天灰沉沉了，她的屋子里也是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动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其实，此刻，她就这么靠近打开的窗前，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望着，一直从校园望向村口，望向飘飘扬扬的雪花染白的田野深处，望向白茫茫的山下。热呼呼的土炕，暖不热她冷冷的心，因为这颗心已被寒冷冻伤，飞到柔嫩的白色深锁的山道那端，飞向爱人和女儿的身边。
她是去年下半年由省教委选拔，被抽到这个山村支教的。放寒假时本来她可以离开，早早回去，只是冬雪早早的来临，封住了下山的路，后来又在下山时滑倒，摔伤了胳膊。她家在武汉，爱人是个医生，在一家医院里工作，开始准备过来接她，都被她挡了回去。她说不要紧，只碰点皮，她能动，休养几天就好了。她知道一年四季，他在医院里都挺忙，年底更忙，他不好离开，加上在外地上学的女儿也放假了，家里需要人。另外春节路上人多，过来过去坐车不方便，所以她没让爱人过来。等她硬挣扎着缠着紗布赶到车站时，火车停开，暴发疫情，封城了。
年是在学校过的。开始与爱人和女儿只能通过视频见，通过电话说。后爱人太忙，电话少，只有女儿不时告诉那边的情况。她急得发疯，心都要碎了，为家人担忧，一天天在沉闷中度过。她没有想到，疫情比她想象的还严重。但她知道，全国四面八方都在支援着，在行动着，有无数个医务人员像她的爱人一样，日日夜夜，战斗在抗病毒第一线，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就像冬天过去，春天就会来到。
她住的地方在教学楼下面最南边，屋子外面是办公室，窗下放一张写字桌，靠墙边生着炉子，上面安的铁皮烟囱，长长的从窗户上面通向外面。里面是休息室，顺墙盘着一个热炕，旁边放有简易的锅灶。
天空渐渐地放亮，外面的东西依稀可辨。她开门走出屋，值班看门的杨师傅不在，却又劈了一些木柴，堆放在她的门旁。屋外，不知谁又送来一些东西，用蛇皮袋装着，放在窗台上。其实在节前，除过县上镇上送来米面油和一些过年的东西外，有些村民就已让孩子送来一些山果和小吃，说她打老远来这偏僻的山村，给娃娃教书，挺不容易的。看到这些，她有些感动。迎面扑来几朵雪花，无声的吻在她的脸上，打湿了她的头发，也打湿了她的心，她的眼睛不由得红红的。她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纯朴厚道，这让她很是感动。
天很冷，刚扫过的门前又落了薄薄一层雪，零零星星的雪花，把天地织成一色，坠成一片，寒光映得人眼睛好痛，难于睁开，四周白皑皑的，又朦胧、又凄凉。
她站在院里，向山下望去。
山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她呆呆的寻去，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从外面延伸过来的高压电杆，一路好像在空中悬着，露出上半截。汽车的叫声又响起来，她听清了，那声音是向远处去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雪花无声的落在她的衣服上，已白白的一大片，不知怎么，她又想起远方的爱人和女儿。
这时，传来一阵狗叫，随后听到学校外面有人叫，说话间紧锁的大门旁边的小门打开，杨师傅戴着口罩，手里握个拉杆箱跨进门来，后面跟着三个戴着口罩的人，前面两个帮抬行李箱的戴着红袖章，后面跟着的是个女的，戴着口罩和眼镜，穿着一身白羽绒服大衣。
她先是不相信。等女儿扑过来，紧紧拥抱住她时，她才感到这是真的，不由喜极而哭。
原来，女儿根本就没有回去，在半路上被挡回去，一直在同学家呆着，之所以说回家了，怕她担心。现在学校还没有开学，而家所在的城里仍然戒严着，进不去，就急着赶到母亲这儿来。
宛如一缕春风，拂去她脸上的愁云，温暖了她的冰心。她颤抖着手，一个劲抚摸着女儿。尔后一边拉着箱子，一边拉着女儿手，赶紧往屋里引。“你人平安，我就满足了，只是不该走动，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她这样说着，心里既有埋怨，也有担心，更多的是一种劫后相见的幸福。她叮咛女儿疫情还在吞噬着，来了甭乱跑，不要给人添麻烦，给政府添乱，该登记要登记。
这时，爱人打来电话，说他从病区刚换下来，家里他和女儿一切平安。
她听后不由流泪了。
女儿想给爸爸说明她到妈妈这里，她没让说。她怕他难堪，更怕他知道后，心里又多份担心，多份牵挂。但女儿还是给爸爸把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先是一阵激动，接着传来惊喜的声音。
窗外，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太阳从云层里爬出来，高高挂在头顶，洒下一缕缕温暖，树上的雪开始悄悄地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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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名刘新焕，笔名：刘新。党员，正高级政工师。为陕西省总工会工运理论特约研究员、陕西省企业报新闻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协会员。与别人合著《此情谁知晓》。在全国、省、市各种征文中共有53篇论文和30多篇小说、散文、杂文及新闻稿件获奖。作品散见于《中华散文》《延河》《中国青年》《西北作家》《西北 大秦文学》《陕西文谭》《陕西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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