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觉时定了闹钟6点半叫早,我其实6点就起来了。今天要带姑娘去医院检查。收拾好坐地铁去姑娘那儿,我依旧一身短打。不过,早晚方觉秋已凉,秋日早上的北京,还是挺凉了……路上照例读书。“过去的一切经验表明,人类更倾向于忍受尚能忍受的苦难,而无意为了本身的权益便废除他们久已习惯的政府形式……”(《独立宣言》)。到租住的学区房附近,吃了碗馄饨,一根油条,15元。进屋的时候,姑娘正在吃早饭。一家三口聊天。太座聊到最近太过疲倦,单子不断,都是小单子,姑娘插了句嘴:小单子好,全是个人消费。要是大单子,万一哪天没了,不就没生意了么。姑娘这见识不错,视角还颇为独特。其实她说的我们曾经经历过,如今虽然小单生意,却全部是个人消费者,回头客,说明质量服务受到肯定,这才是小店行稳致远的基础。收拾好,父女俩去宣武医院。姑娘胆小,主要是担心马上体育考试了,我照样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慰她,没有问题的。我前两天学会了在手机上挂号,今天去宣武医院取了号,分诊,候诊。候诊期间,她靠在我身上,主动跟我絮叨她的学校,她的烦恼,她的担心,她的近期理想,还聊了很多。我也跟她聊到人生持续不断地学习,就像我陪她候诊,膝盖上还都摊着一本书……看病的过程,就像我早已跟姑娘描述的那样简单。医生说,你上高三,怪不得。开了几幅膏药,一张免体两周的假条,就这样结束了。膏药187元。姑娘看着我取的膏药,哀叹一声:我都跟我姥姥用一样的药了。我笑着说,没事就好,平常注意坐姿,多起来走走。把姑娘送回去,我本想请她在外面吃顿大餐,她说下午还要上课,不想在外面吃,我给她做了一份素炒豆角。然后告别,准备回家。在楼下的拉面馆,吃了一碗拉面,15元。总怀念在兰州吃的牛肉面。突然想,曾经红极一时的马兰拉面还在么?没注意了,过去还多少知道一些。地铁回家,路上读书。到家,老太太和岳母在忙着,快收尾了,这次帮我干了两个半天。惭愧。送走她们,睡了个午觉。醒来钢笔抄了郑体武译勃洛克诗《加玛佣——先知鸟》:“在被晚霞染红的,平静无边的水面上,她在预告和歌唱,她预言鞑靼人的蹂躏,一桩桩血淋林的绞刑,还有地震,饥荒和火灾,野蛮人的残暴,无辜者的牺牲……美丽的脸庞笼罩着恐惧,却依旧闪耀着爱的光芒,尽管嘴角血迹斑斑,仍在把先知的真理高唱……”接着写了小楷日课。又小楷抄了黄仲则《渡江之皖城》:“舲舷轻一叶,横渡正惊风。去岸辞罗刹,同帆揖皖公。九江淮垒接,一柱海门通。尚想周公瑾,当年作镇雄。”小楷抄了诗经之无将大车。都是秃笔残墨。网上对新电视剧《最美逆行者》恶评如潮。我没有看过,也不会去看。对于这样一类影视作品,在中国当下,是永远拍不出真正震撼人心引发共情的影视作品的(纪实除外),尽管它本来就是最能引发共情的事件。从它们开始立项起就已经知道。我昨天看到内蒙一个地方医院,欢迎自己的医生抗疫归来的现场记录,那种欢迎仪式的庄严神圣,以及浸透的关心和尊重,倒是让我很感动。整理了头天的公号和流水账。读书。晚上一位此前未曾谋面的外地年轻朋友来访,他看我东西多年,自己也主要写时评,我看到过几篇,他想找我聊聊。晚上我请他到我家附近一起晚餐,火锅,他不喝白酒,我带了半瓶剩下的五粮液,于是我们俩他啤我白。我听了他的诉说,更多是诉苦,我明白他的困惑压抑痛苦所在。这种困惑和痛苦,既有这个时代丕变的因素,也有个人能否适应调整的问题。如今,写时评既不能养家立身,甚至,连发表的空间都越来越少了,我想他更多还是要从自我调整来完成。太年轻,经历世事少。这也是我过去一直不太赞成年轻人写时评的原因。我很高兴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还有如此认真的思考,以及追求。我也很坦诚地与他分享了自己如何在垃圾时间苟全自己且保持体面的努力,我也知道,他们一代人的痛苦,因为有梦想,所以更痛苦。但毕竟年轻,要学会能熬,且在不得不承受的煎熬中保持信心,以及维系精神不坠,而不是最终沦为黑暗的一部分,这本身也是驱逐黑暗的努力的组成……我个人看法时,找一个能让自己养活自己的工作,将理想留在心里,日常工作之余,不放弃写作阅读,不要把写时评甚至写作当成养活自己的活——除非你成名已久,除非你写迎合流行的东西。就像我,虽然期望靠一支笔养活自己,但真要养活,还真不容易。但我毕竟经过许多事,也有一定资源累积,也没有年轻人那种压力,更还有无心插柳在酒圈的机会,所以,还能够坚持写自己喜欢的东西,没地发表,没稿费,照写不误。我不知道朋友有没有真正听进去。我能说的也就是这些。我觉得这种说法,虽然似乎人人都能说,但我是坦诚的,而且讲的是亲历。告别后回家,泡了一个澡。然后继续读书。看网上说,白俄罗斯的女性真是了不起。卢卡申科今天身着军装命令部队进入战备状态(号称为了防备北约入侵),她们又发起了“Women in White”游行,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加入我们”,“为了自由”。嗯。“个体之间的差异本身就是对社会的一种贡献。”(约翰·密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