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贡拓碑日记(五)江尾村海潮寺记
江尾小学操场,新世纪初修学校挖出五十年代移立于此的海潮寺碑记
题记:小王同学拜师书画院宋老师学习传拓月余,随师在县域拓印。拓印工作是宋老师创办的中峰书画院承接的项目。上周于江尾村未完成海潮寺拓印工作,这次继续未完成的拓印工作。
本篇日记中提到的龙首柱础疑有误,通常驮碑者多为龙子之赑屃。但按小王照片说示,此兽咬环而无须,当为椒图(也就是大门院户咬着铜门环的形象),同为龙之九子之一,较难辨认。
疑为椒图
二○二一 · 六 · 二十 晴转多云
江尾村海潮寺址小记
周日下午,我们又来到了江尾村。
旧时洛龙河水势浩荡,宽阔如江,舟楫繁忙。江尾村因地处洛龙河滇池入口处而得名,是呈贡的重要渡口之一。
村民世代以渔业、航运为生。出于对平安的祈祷,万历三十八年(1610)在该村西南,毗邻滇池的小丘奉县谕建造海潮寺,历时五年。在此后的300多年间一直作为当地的义学。直至文革彻底摧毁前,从这里走出了李敏、张近德等数位军政要员,为呈贡乃至云南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拓印后可见万历四十五年字迹,证明海潮寺历史
老人们回忆,海潮寺坐东向西,原有金刚殿(连山门)、三官殿、铜佛殿(后接土主庙,共用一墙)及东西配殿,南北厢房,共两进院落依小丘分部。其中铜佛殿内有铜胎贴金箔塑像二十余尊,居中供奉千手千眼观音(俗称“海潮娘娘”)。雕花佛龛高约两米。殿前有一池正对佛龛,栏板望柱均施雕刻。整个建筑群规模宏大,香火不断,盛极一时。
每年农历五月十八,初夏午后,明亮而透彻的阳光照射到池水上,正好反射在居中的“海潮娘娘”脸上。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光线缓缓下移,金身与水池不断反射,直至整个塑像都被包裹在金色的祥光之中,庄严而华丽。于是大殿更加敞亮起来了。这就是《光绪续修呈贡县志》中评定的呈贡十六景贡境八景之一——“海潮夕照”。
50年代中期,为积极响应破除封建迷信的号召,地方上将海潮寺内泥胎塑像全部捣毁。之后江尾村与梅子村合并成江梅乡,为开挖公私水渠,建梅子抽水站,经费不足。于是将二十余尊铜胎贴金塑像全部拆毁,计两吨许,卖到昆明电线厂熔化铜水。至此,“海潮夕照”彻底消失。留下后来者无尽唏嘘。
而风雨飘摇的海潮寺也因在上世纪50年代初的大火,损毁严重,从此一蹶不振,在不断地破坏与拆除中消失殆尽。幸存的碑刻也命运多舛:先是拉到转塘边做搓衣板,又运回原址起盖江尾小学,铺沟修路;新世纪翻修小学时再挖出立起……
小朋友的兴趣就是未来传统可以承继的最好希望
当我们再次看到伫立的石碑时,五味杂陈。这确实是真切的,但几乎成了无字碑!传拓存档刻不容缓!于是愈发小心谨慎,屏住气用竹签一点点清理碑面、字口,喷白芨水上纸,匀速将气泡赶出……八分干时根据情况依次上墨三五遍不等,直到整体协调,过渡自然。
喷完白芨水,赶出气泡
循环往复,最终我们获得了两块碑的拓片——万历四十五年(1617)《新建呈贡县江尾村海潮寺碑记》(兜底寺记时名称有误)以及《中坝改建□□碑记》(初步判断为石闸二字)。振奋人心的是,通过对《中坝改建□□碑记》残存内容的辨认,我们最终将此碑刻立年代确定为民国叁拾□年(前因仓促,未及辩识)。
可见“中坝改建”字样
夕照下,唯有残存的两通石碑、一对高浮雕龙首柱础以及一对被漆了金的狮子石构,还在静静地向世人诉说着悲欢离合。
潮起潮落,涛声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