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祖逖锐意进取江北归心，司马睿王敦决裂暗自较劲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78篇

前面说到石虎带着陈川以及他的部众回到襄国，以桃豹驻守蓬陂坞。

太兴三年（公元320年）春，祖逖卷土重来，派部将韩潜进攻蓬陂坞，并占领了东台，和镇守西台的桃豹对峙了四十多天。

强攻无果，祖逖决定用计智取蓬陂坞。他先用布袋装满土，伪装成米袋子，命一千人运送到台上，又让一些人挑着真米在路上休息。

桃豹军中比较缺粮，看到这些人后，马上出来抢粮，祖逖的部下丢下粮米就跑。看着白花花的大米，桃豹部下慌了，他们的粮米为什么这么充足，我们怎么办？于是，紧急向后方请求粮食支援。

不久，后赵派刘夜堂以一千头驴为桃豹运送粮食。一直监视着他们的祖逖派韩潜和冯铁在汴水截击，全数劫获。

失去粮草支援的桃豹心无固志，连夜遁逃，驻屯于东燕城。祖逖得势不饶人，让韩潜进军驻扎在封丘，威逼桃豹。

随后，冯铁占据蓬陂坞的东、西二台，祖逖则镇守雍丘，经常派遣士兵截击后赵军队，让石勒很不爽，派精兵万人前来讨伐，却被祖逖所击败。

此时，赵固、上官巳、李矩和郭默等人在司州相互攻击，祖逖派使者前往劝说，使各方和解，于是他们都接受祖逖的节制。

祖逖手下的侦骑经常捉到一些濮阳人，祖逖都以礼相待放他们回家，这些人感激祖逖的恩德，率领乡中五百多家投奔祖逖。

如此一来，后赵控制下的部落归顺祖逖的越来越多，兖州大部落入祖逖之手，祖逖控制着黄河以南大片区域。

不仅在军事上占得先机，祖逖在治理州郡上也很有一套，爱惜人才，礼贤下士，就是那些没有深交、身份卑贱的人，也恩礼待之。

沿河堡主中凡有儿子在石勒处为人质的，祖逖都允许他们两边应付，还时常派遣游军假装攻打一下，以向石勒明示这些堡寨并未归附。

因此，这些堡主对祖逖感激不尽，石勒一旦有什么密谋，他们悄悄给祖逖通报。祖逖能够多次击败石勒，都是由于这个缘故。

对于部下，哪怕只有一点小功，祖逖的赏赐绝不拖到第二天；对于自己，他勤躬节俭，不积蓄家财，家中子弟亲自耕种，挑担打柴，又收葬露于野外的尸骨，并为之祭奠，百姓们感戴恩德。

祖逖曾经置酒邀请父老，父老们在席上感慨流涕说：“我辈老了，没想到能再次得到父母般的关怀，死亦无恨。”于是唱道：“幸哉遗黎免俘虏，三辰既朗遇慈父，玄酒忘劳甘瓠脯，何以咏恩歌且舞。”

七月，鉴于祖逖的优异表现，司马睿加他为镇西将军。祖逖更加积极的练兵积谷，为收复黄河以北的失地做准备。

奈何不了祖逖，石勒决定换一个思路，下令幽州守吏为祖逖修葺他祖父和父亲的陵墓，并安置两户人家看守坟冢，还写信给祖逖，要求互通使节和开放贸易。

祖逖没有回信，却听任双方来往贸易，从中获取十倍利润。

后来，祖逖的牙门童建杀死新蔡内史周密，投降后赵。石勒将童建斩首，首级送给祖逖道：“叛臣逃吏，是我深以为恨的。将军憎恶的，也是我所憎恶的。”

祖逖深为感动，从此凡后赵叛降归附的人，他都不接纳，禁止众将侵犯、攻掠后赵民众，两国边境得以休养生息，颇有当年羊祜风范。

总而言之，祖逖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了最好，只待东晋朝廷上下齐心，一旦有一天举兵北伐，他将义无反顾的充当先锋。

然而，当祖逖在江北风生水起时，东晋朝廷内部却出现了分裂。

八月，梁州刺史周访因病去世。

王敦阴蓄异志后，最为忌惮的有两个人，一是周访，二是祖逖。如今，周访病逝，王敦立马派出从事中郎郭舒前往监视襄阳军队。

但司马睿另有想法，调任湘州刺史甘卓为梁州刺史，督沔北诸军事，坐镇襄阳，想以甘卓制衡王敦。

郭舒悻悻而返，司马睿征召他为右丞，却被王敦留在了自己麾下，浑然不将司马睿放在眼里。

十月，王敦在没有向朝廷汇报的情况下，擅杀武陵内史向硕，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对于王敦的飞扬跋扈之举，司马睿既畏惧又害怕，起用刘隗、刁协等人作为心腹，以抑制和削弱王氏的权力，连王导也逐渐被疏远。

中书郎孔愉为王导辩解，认为王导有辅佐王室的功勋，应当加以任用。司马睿大怒，将其出为司徒左长史。

对于司马睿的所作所为，王导心知肚明，却装作没事人一样，泰然自若，王敦却更加心怀不满，和司马睿的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得知王导被疏远，王敦上书为他鸣不平，王导径直封还，王敦又派人呈了过来，还直接送到司马睿面前，气得司马睿牙痒痒。

这天夜里，司马睿偷偷摸摸的召见左将军谯王司马承。如今的朝廷，王氏子弟遍地，他所能信任的除了刘隗等人就是宗室。

将王敦的上书拿给司马承，司马睿忧心忡忡道：“以王敦的功劳，职位已经够大了，但他的索求没有止境，竟狂悖如此，该怎么办呢？”

司马承直言不讳道：“陛下不早点处置他，以至到今天的地步，王敦必定会成为国家的祸患。”司马睿深以为然，抓紧了部署。

没过多久，恰逢王敦上表推荐以宣城内史沈充代替甘卓担任湘州刺史。满朝都知道，沈充是王敦的心腹，司马睿岂能如他所愿。

深思熟虑之下，司马睿再次召见司马承，对他道：“王敦叛逆之心昭然若揭，照这样下去，朕早晚要成为惠皇帝。湘州居长江上游，控制着荆州、交州和广州，朕想以叔父担任湘州刺史，你觉得如何？”

司马承慨然道：“我既奉承诏令，必定尽力而为，不敢说多话！但湘州刚刚经历叛乱，人民稀少，物产凋敝，如果我去治理，得等到三年后才有能力参加战事。如果不到三年，即使粉身碎骨，也不能有太大的帮助。”有了司马承这句话，司马睿大为宽慰。

是年十二月，司马睿正式下诏，以司马承为湘州刺史，担负着牵制王敦的重大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