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高秀群 / 乡村的新春
乡村的新春
绣
新年未到,已是立春。今年的新春可谓惠风和畅。乡村的田园小镇,已经洋溢着初春的气息。人们在送旧迎新的炮声中,迎接着新春轻柔的脚音。
(一)
除夕,名为旧年,实为新春。因为阳光已经给人带来暖意。傍晚的集镇,灯火次第发光;广场,到处是归人轻松的身影;田间小径,男女老少的欢声笑语在瑞气中相呼相和。在外打拼了整整一年的人们,揣着浸透热汗的红色钞票,把大包小包的年货和洋洋喜气带回家里。相亲相见,其乐融融。
夜幕降临,被冷清了很久的楼房,处处漏出黄润的灯光;被冷落一年的老人小孩,也收到了带着毛爷爷头像的大红敬老钱和压岁钱,大家在觥筹交错的餐桌上送别着2017年的最后一天;欢乐的孩童和青年,已经陆续把小炮点燃。时有大小不一的鸣声稀疏入耳,或弱或强的亮光呼应着朦胧的街灯和天空中璀璨的星斗,淡蓝色的夜空中亮光闪烁。此时的天地,变成明暗相辉的苍茫一片。
不一会儿,炮声密集起来,鞭炮连续不断的脆响声此起彼落。接着,强健有力的土炮声发出它积蓄已久的威力,“嘣——,蹦——,蹦——”,声音从沉重的茧壳中迸发出来,宣布它屡禁不止的存在。间隙的清闲中,有小孩摔炮和擦炮的稀疏音响,周围时有花炮和双响炮的声音响起,明暗相间、夜光闪闪,人们的耳朵略感清闲。就这样,各种炮声一直持续钻入人们的耳膜,接连不断的亮光闪烁着我们的眼睑。不放炮的人们,在家里悠闲的看着春节晚会,沉浸在愉悦的氛围中。
后来,我心中金鸡的鸣声越来越渺远,中华田园犬和各种玩犬的脚步声和嬉闹声从遥远的地方悠悠地传来。除夕的23点半,各种炮声密集起来,爱热闹的人们,已经从楼房和平房里出来,来到街道上、阳台上、公路上、广场上。时针开始越过24点,跨越农历2018年的零时,万炮齐发,它们的热烈炸开的光彩在房屋旁、大地上、天空中争相闪烁;快慢相间、高低不同、大小各异的炮声汇成一片喜悦的海洋。阵阵轰鸣声和五彩的华光带着新年的快意,争先恐后的挤入耳鼓,闪在四周,不断地散发在茫茫夜空中,我也沉浸在送旧迎新的快乐里。一瞬间的暂停之后,东方炮声齐响,百花竞开:烟花炮的许多大圆点一个劲地冲向高空,在“砰砰砰”的爆炸声中崩裂成朵朵大花蕊,像金盏菊、像蓝绣球,像玉翎管、像仙灵芝……每瓣之间连着细细的金丝银线,金线银线的另一头是一个个美丽的圆点;还没有看清它们的色彩,各个原点已经爆裂成更多的花蕊和花瓣,在夜空中不停地炸开成更多的圆点和花瓣……它们在瞬间消失,又有许多新的圆点在瞬间崩裂成五颜六色的花儿,如此循环不已。炮声不停,笑声和呼哨声不断,东边的天空被礼花映红成绚烂的一片……我正看得高兴,西方的花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绽开成鲜亮的花絮。接着,南北方向的炮声和花朵已经连成一片声音和花朵的海洋,混合着街灯和农家黄润的灯光,顿感天河垂地。这时天上,群星已经退居二线,面前满天花朵齐明、万道华光明灭。人们对旧年的留恋,对新春的热爱,对新一年的憧憬,都绽放成满天华彩,闪烁在天空中,寄托在心海里,开放在明明灭灭的田野上和群山的怀抱中。
(二)
大年初一的清晨,太阳露出它温和的笑脸。蜿蜒的河流,流淌着春水时缓时急的琴音;穿越广场的石砌水渠,把草荇拉长成或稀或密的柔曼丝线。在泥土里沉睡了一季的草儿,好奇地伸展着浅黄色小小的脑袋,或者随意扭动着娇嫩纤柔的身躯。曾经一片枯黄的广场,翠色萌动,增添了许多嫩绿的温柔色彩;那些酣睡的落叶树,依然一丝不挂的裸露出它们或粗或细的丫枝:沿河的水杨树高大劲健,一致儿探身照水,微凉的白水中倒影着它们久经风吹雨打的老干雄枝,紧紧贴在枝干上的寄生草木一团一团地发出墨绿的亮光。平地上的垂柳,在睡梦中随意地四散着纤纤细发,却已有早鸟在上面跳跃和清唱;银杏树和桉树被黄褐色的草地衬托出微白的高直身材,银杏树四面对生的枝干在团结向上的信念中把枝条恣意向四周伸展;标直纤细的桉树们,带着满身极细的丫枝直向高天;被修剪过的梨树和桃树,做着洁白和粉红色的新梦,傲岸地摆出傲人的丫枝;黄中带绿的柑子树,静静地散发出它特有的清香;铁脚海棠和红梅,早已探出着她们欢乐可人的笑脸。田野的绿色油菜,稀稀疏疏地顶着黄金的色彩,万头攒动的花骨朵,在清风中悄悄酝酿着蓬蓬勃勃的燎原之势。有两个年轻的父亲,带着懵懵懂懂的小男孩,把彩色的风筝放飞在空中,小男孩的红润的脸庞,随着风筝的起落绽放成可人的粉红色花儿。大人小孩,青年男女,老头老太,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大街上、广场上、小路上——今天,是农人一年中最悠闲的日子,他们或带着家人闲逛;或约上几个亲朋好友,到附近的大佛前烧香挂红;或到街上买些小吃,解解孩子们馋馋的嘴巴……然后回家吃饭看电视,或者陪老父老母做饭,或者到挚友家喝酒叙旧。因为他们优先的时光是不多的,因而是及其珍贵的。
(三)
初二到初五,是农村人走亲访友的短暂时光。他们有的骑着摩托,有的开着小车,载着礼品或家人,在宽阔平直的马路上飞奔,在狭窄惊险的沟壑山梁里地缓行。他们马不停蹄地给祖先和已逝亲人上坟,急冲冲地拜访亲朋好友。这时的乡村,格外活跃和热闹。人们穿红著绿,喝酒打牌。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欢声笑语。父母们或在厨房忙碌,或在桌子边斗酒闲侃;小孩们拿到红包后在久别的父母身上缠绵,或者在旁边和猫狗戏耍。野外,一眼二三里的公路上,到处可以看见提着香钱和冥银的人,三三两两地在路上行走;黄绿错综的山坡上,路边的坟墓前,到处可以闻到清香和红香丝丝缕缕的香气,到处可以看见蜡烛燃烧着的红红火苗,到处飘扬着红红绿绿的掛钱。这时的乡村,整个给人以浓浓的年味和其乐融融暖意。
(四)
初六,或者从初五开始,大人们陆续背上背包或者扛着用绞丝口袋装着的被卷,组成小型汽车队或者长途摩托车队,回头一望温情的家乡,开足马力奔向繁华的城市,奔向正待建设的穷乡僻壤;没有车的人们,带着对父老和孩子们的不舍,带着对家乡无限的眷恋,在各个站点或坐或立地等待上车。老父老母眼含着老泪与期待为子女送行,孩子们在父母身边怄气或者哭泣。等到车次到来,他们狠心地掰开小孩死死拽紧衣角的小手,在小孩的哭嚎声中扭头、挤车、挥泪、远去……车站和路边,留下些无可奈何的伤心老人和啜泣不止的大小孩子……也许,他们都同远去天涯的养家者和建设者一样,把希望寄托在远方,寄托在今年的日子里,寄托在除夕和新春的相聚中,寄托在艰辛孤独的劳动中,甚至寄托在家里梦里……
(五)
于是,在万籁苏醒的初春,在草木萌芽、春花开放、候鸟重归的的春天里,家在乡村的“候鸟”们也陆续飞走了;乡村的小镇逐渐清静和沉寂下来,小镇的大多窗户,也消失了黄润的灯光。
孩子们又开始走进学校,老人们依旧劳动;不能劳动的老人们,三三两两地在广场上闲坐或者歪歪扭扭地健身。乡村,这片永远翻新的风情画,草木仍和每个春天一样,依旧漫山着彩,依旧欣欣向荣。万物在清新的春气中,开始舒展成一片流光溢彩的繁荣景象。
高秀群,女,四川邛崃人,1996年4月毕业于四川自修大学汉语言文学专科。崃山诗词学会会员,雅韵诗会会员,四川省东坡诗会会员,四川省老年诗词创作研究会会员,四川省毛泽东诗词研究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邛崃市作家协会会员,《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今日邛崃》、《邛崃经纬》、《新邛崃》约稿人。许多报刊书籍上发表了诗词、散文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