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 小说】黄朝忠/小小说三题
黄 朝 忠 小 小 说 三 题
陶寡妇守梨园
这几天，小寡妇陶芙蓉脸上堆满了笑。因为三年多前，县扶贫工作队无偿扶持她的500棵黄金梨树苗，今年已经开始挂果，而且果实累累压弯了枝。同时，扶持的5只山羊，有3只是水羊（母羊），每年也在产羊羔。这梨树结果，羊产羊羔，陶寡妇当然高兴哦。为了做到牧羊、守园两不误，在梨快成熟时节，她还在山脚梨园旁边，用泡沫板材搭建了一间简易房作为窝居。旁边又用木桩扎围了一道圈栏关羊群。同时，还养了一条犬种狗为她护身壮胆。吃住就在梨园，家里两个读书儿女托付婆婆照管。
陶芙蓉今年34岁，生得眉清目秀，肤白如玉，魅力的胸部诱得男人们见了无不垂涎欲滴，魂不守舍。可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却是红颜薄命。四年前，老公突然暴病离世，因为男人住院治病东挪西借，欠下了20多万元的债务。加之上有老下有小，她也没考虑再嫁，便成了村里唯一的一个小寡妇，也是村里唯一的一个“特殊户”。因此，县扶贫工作队进村后，工作队长老许了解到陶寡妇的实际情况后，就和村干部研究决定，优先扶持陶芙蓉。让她脱贫致富，还清债务。于是就无偿扶持她家5只山羊，500棵黄金梨树苗。陶寡妇见工作队和村干部领导如此关心关照，感动得找到村主任老郭和工作队长老许许诺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待我家山羊产羊羔，梨树结了果，我一定要感谢你们两位领导啊！”
转眼三年多了，小寡陶芙蓉的梨园梨树开始挂果了，山羊也下了羊羔卖钱了。她本想感谢队长老许对她家倾向的扶持，可老许两年前就调回县城，换了个姓袁的年轻队长，不常接触，也没交情。
这天上午，村主任老郭一人悄不言声地来到梨园看梨树挂果情况，也想找陶寡妇兑现她当初的许诺。陶寡妇听见梨园有动静，她赶忙从屋里跑出来去梨园看究竟。近前一看，谁知是村主任老郭，便可亲地问道：“郭主任，你来了也不先进屋里坐呢？”
“我先转转看看呗。芙蓉，你这优良品种黄金梨，第一年开始挂果就结这么多，而且个头不小，今年要获个大丰收呢！芙蓉，你这发了羊财发梨财，时来运转快要走上脱贫致富路啊！”老郭说。
“郭主任，我发羊财、梨财，还不是托你和县扶贫工作队领导的福呗。要不是你们关心扶持，我哪会有这片梨园，有这群山羊呢！”陶寡妇贴近老郭身子，说：“郭主任，我摘个成熟的大个梨给你尝尝滋味咋样。”
“是呀，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得亲口尝尝呢。”老郭笑道。陶寡妇摘下一个蛮大的黄金梨，用削皮刀削好后递给老郭，老郭咬了一口嚼嚼，点头说：“嗯，甜甜，真沁甜。这梨跟你一样，水灵灵的，爱死人啊！”
“郭主任，你真会开玩笑，把我比成梨。不过我认为这梨的品种确实不错，优良呢！”陶寡妇顺手摘了两个成熟的大梨，说：“郭主任，走，到屋里坐坐去，我再用削皮刀削去皮，让你今天吃个够。”老郭随陶寡妇进屋一看，说：“呵呵，不错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还有床铺、收音机，像个家哦。”
“带部袖珍收音机，寂寞时打开解解闷呗。”陶寡妇说：“梨快成熟上市了，我不日夜看守，这到手的钱让人偷了，则不是劳而无功吗。”
“那倒是。”村主任老郭有意问道：“芙蓉，你一人在山边看守这么大一片梨园，晚上就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我有这条犬狗壮胆，它挺管闲事呢。”陶寡妇说。
“芙蓉，当年扶持你栽梨树，养山羊时，你许诺说见了成效要感谢我，今天什么都见效果，该感谢我了吧？”说着说着，老郭就用手去抚摸陶寡妇的“金贵” 处。陶芙蓉看在他是村主任的分上，也没反感他。老郭便得寸进尺，忽地将陶寡妇抱到床上正解裙带时，一年轻人冲进屋喊道：“陶嫂子，我买几斤梨。”吓得老郭大吃一惊，赶忙离开。心里不悦地恼怒道：“你小子他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坏了老子的好事！”
某日上午，陶芙蓉提个纸箱正在梨园摘梨时，原来的县扶贫工作队队长老许突然来到梨园。陶寡妇一看是老许，惊喜地问道：“许队长，你怎么来了？稀客，稀客！请到屋里坐，喝杯茶，抽支烟，聊聊呗。”老许“嘘” 地一声，说：“芙蓉，小声点，我今天是私下来看你的。下了公交车顺山边小路抄来的，村干部和村民们都不知道。芙蓉，你这梨园梨树挂满了果实，喜煞人也！”
“这春华秋实，忘不了你许队长当年扶持呢！”陶寡妇把老许带到屋坐下后，她倒茶递烟，还说要留老许吃午饭。老许呷了一口茶，迫不及待地说：“芙蓉，孤男寡女在一起吃饭有些不妥就免了。你以前许诺说感谢我，我今天特为这来的，现在就兑现吧。因为你生得太漂亮可人了，回到县城后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想着你。”说着说着，老许就把陶寡妇按在床上。他正扒掉陶寡妇裙裤准备那个时，村主任老郭引着县扶贫工作队几位同志来查看陶寡妇梨园黄金梨长势情况，给碰了个正作，把老许和陶寡妇吓得面如土色，无地自容。
流 浪 狗
午饭后，我坐在树荫下正悠闲地看书时，不知从哪儿蹿来一条黄毛色犬狗。它见我毫不惧怕，还摇头摆尾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鼻子不断嗅闻着地上什么。
“滚，滚！从哪儿跑来的死狗子！”我随手捡起一根棍条赶它走，它不仅不走，还卧在我面前。呵呵，这条流浪狗还真赖着不走呢！我好奇地用嘴“狗狗”叫了两声。它见我在唤它，站起来又用鼻子在地上闻来闻去，尾巴摆得更欢了。见它乖巧可爱，我忙起身从厨房柜子里拿来一根火腿肠扔到它嘴边。没想到真是“人念恩情狗念食”。就这么一根火腿肠，却把它这个“不速之客” 给留住下来了。好像与我有了一见如故的感情。而且我走哪儿它跟哪儿，寸步不离。
老婆见这条流浪狗乖巧听话同人性，便端来一盆白米干饭拌肉汤，放在门口屋檐下让它吃。黄毛流浪狗见“新女主人”如此关心疼爱它，就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吃起来。老婆欣喜地对我说：“娃他爸，常言道：‘猪来穷，狗来富，猫子来了盖瓦屋。’这条黄毛流浪狗今天‘流’ 到咱们家不走了，看来我们要时来运转，发财致富啊！就留下它吧。”
“留下就留下呗。这条流浪狗确实与其它狗不一般。像孩子一样乖巧听话，我也喜欢呢！”我说。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条黄毛流浪狗，被我收留的第二天傍晚，它突然噙着一只大肥兔回来了。我从它嘴里夺下兔子，那兔子身上还热乎乎的。不难猜出，就是黄毛狗在山上捕获的。我欣喜地用手拍拍它的身子，夸道：“伙计，没想到还有捕捉猎物的本领，行噢！”我打开厨柜又拿了一根粗粗的火腿肠犒劳它。
为了便于叫唤，我给这条流浪狗取名字叫“浪浪”。我只要出门，总是把它带在身边。特别使我惊喜的是，这“浪浪”三天两头总要叼回一只野物犒劳我们打牙祭。一天下午，三个朋友在我家打麻将正打得开心时，“浪浪” 突然含着一只大老鳖（甲鱼），少说也有两斤重。见它用嘴咬着老鳖细长的脖子，摇摇摆摆地来到我面前“讨好”， 我赶忙用双手紧紧捏着老鳖的脖子取了下来。朋友赵不可思议地说：“老鳖是水里生物，这狗子身上毛还是干的，它是怎么抓到了呢？”朋友钱分析道：“我想呀，肯定是老鳖见天气好，想爬上旱坡晒太阳而被‘浪浪’ 发现了，才急中生智，用双爪按住鳖的身子，再用嘴咬住鳖的长脖子而含了回来。”
“嗯，钱哥分析的有道理。”我说。
“哈哈，我们碰上口福了。‘掌柜’ 的，快把这奄奄一息的老鳖煮熟拆肉，晚上我们搭快享用，还要喝两杯呢！”小李高兴道。
这天上午10点许，我正准备带着“浪浪” 出门溜达溜达时，有个四十多岁的陌生男人开车找上门了。他就是“浪浪” 真正的主人。他见我牵着“浪浪”，便客气地近前奉上一支烟，自我介绍说：“大兄弟，我姓林，名叫林有勋，就是你手中牵的这条黄毛犬狗的主人。因为半年多前，我开着农用车去朋友家拉货，也把它放在后车厢上。到了朋友家后，才知道车上狗没了。我顾不上办事，就开着车返回原路寻找。可跑了十好几里路，打听了许多路人，也没询问到狗的蛛丝马迹。后来，我还报了警，登了寻狗启事也没查到线索。昨天，有个好心人告诉我了一个准确信息，说你家收留了一条狗，我才一路寻问到你家。大兄弟，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关照、喂养了大半年的狗。我当大兄弟就实话实说，这条狗被我驯服得比儿子还乖巧听话。它不仅是条看家护院的忠诚好狗，还是条捕捉猎物的猎狗。我爱狗如子，千金不卖啊！大兄弟，你好心收留了我家这条狗，也吃了你家不少东西，我这给你5000元作为补偿，你不算亏吗？”
“林大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见钱亲呀？再说，我收留你家这条流浪狗，它也为我捕捉了不少猎物，我也占了光，还得感谢你呢！”我回敬他一支烟，又说：“林大哥，狗是你辛辛苦苦喂养的，我决不会夺人所爱，现在就还给你，把它领走吧，我一分补偿也不要。”
“大兄弟，你高风亮节，好人啊！”姓林的感动地说。
当林有勋把“浪浪”抱进小车，放在副驾驶座位上，“浪浪”还把头探出车门外向我叫了两声，好像依依不舍地在向我致意告别。目睹小车驰去的背影，我心里很难过，真还舍不得“浪浪”啊！
“罗挂掌”
“罗挂掌”， 是人们近几年才喊出的绰号。因为他是个铁匠，过去人们都喊他“罗师傅”或“罗铁匠”。这新喊出的诨名“罗挂掌”顾名思义，就是给骡马驴削茧挂铁掌。
“罗挂掌” 本名叫罗大汉。身高一米八，站立像铁塔，虎背熊腰，力大如牛。稻场上石磙他用双手能连翻几个跟头，然后扛在肩上，从稻场走一圈。
“罗挂掌” 祖辈三代都是开铁货铺的，以打铁器品卖为生。到了罗大汉这一代，不用说，又领理门户，跟着父亲学打铁手艺，每天左手捏把夹铁片入火炉烧的钳子，右手握把三四磅重的铁锤，“叮叮当当”，从早到晚锤个不停。
“罗挂掌”20岁那年经人介绍，娶了个老婆叫高天芝。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高天芝个头高大，腰肥体壮。她嫁给罗大汉没两月，男人罗大汉就让她当副手、帮手锤铁。前些年，罗大汉两口子主要打制铁锹、镰刀、锄头、钉耙、菜刀、铁链等各种铁器出售。后来，小镇附近驻扎了一个专业驯服战马的部队为前方驯战马。罗大汉看到了这个生意商机，他眉头一皱，有了主意，便“改行” 做起了给骡马驴挂掌的生意。街坊上人看罗大汉改行专给骡马驴挂掌，因此都才改口喊他“罗挂掌。”
你可别小看这挂掌，收入挺是可观。一天下来，纯收入少说也在五百元左右，比他做铁器生意强百倍。
给骡马驴挂掌看是简单，其实是个技巧活，不容易。倘若遇到烈性骡马，你一家伙绊不倒它，它就会“反戈一击”伤害你。人们都知道，骡马驴体大劲大又倔强，弄得不好，它不仅不服你管，还会弹蹄伤人。而“罗挂掌”不怕烈性牲畜，因为他有绝招，一时就能把牲畜绊倒。这绊倒牲畜就是使用马绊子。如主人牵来挂掌的或骡或马还是驴，“罗挂掌”接过缰绳，先在场子溜达一两圈，然后把牲畜拴在一个两米高的木桩上，舀来一瓢煮熟的烂豆子倒在盆里，再适当倒上几滴白酒一起给牲畜吃。牲畜在吃豆料时，“罗挂掌” 就用手在它身上搔痒痒。那生灵嘴里吃着香喷豆子，身上搔痒得舒服。却一不小心被“罗挂掌”猛地一个绊子绊倒在地。“罗挂掌” 灵机一动，膝头压住牲畜脖颈，从腰间抽出一节绳索，在四蹄上结了死扣。加上牲畜吃了有酒的烂豆料，就醉倒在地上任“罗挂掌”摆弄。这时，“罗挂掌”就用削刀刮去牲畜蹄掌上的老茧，接着就配掌、挂钉。仅几十分钟功夫，“罗挂掌”的活儿就利索脱手了。而那些挂了新掌的牲畜站起身子抖出一身威仪，感到四蹄轻松舒服，行路如风。
“罗挂掌”高大威壮，身大力不亏，再烈性的马、多倔犟的骡，只要“罗挂掌”一个绊子，就能把它绊倒在地。这牲畜一倒地，就服服帖帖地躺在那儿老老实实地让“罗挂掌”用绳索缠绑着四蹄工作。
有一天，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商人路过罗大汉门口时，发现他正忙着给牲畜挂掌，忙下来近前奉烟搭讪道：“师傅，今天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我这匹棕红马，一只后蹄掌磨掉了行不成路，我正焦急地找不到挂掌师傅，谁知路过碰上了你。请你先为我马挂只掌好不好？”
“好。请稍等片刻，我将这匹马掌挂好了就给你的马挂。”“罗挂掌”说。
“谢谢师傅，尽量快点，我还要赶路呢。”中年人又递给“罗挂掌” 一支烟。他还交代道：“师傅，挂掌时你可要小心，我这是匹烈性马，怕你绊不倒它，制不服它，难挂上掌哦。”
“罗挂掌” 嘿嘿一笑：“放心吧，再烈性的骡马，没有我老罗绊不倒的挂不上的。”这时，“罗挂掌” 端来一盆煮熟烂的豆料，又拌上几滴白酒给那马吃，马吃完豆料后有所醉意，就老老实实地倒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乖乖任“罗挂掌”摆弄。没半个小时，马后蹄一只掌挂得牢稳舒服。马的主人赞道：“师傅，真有你的！”
“罗挂掌” 每次给骡马驴挂掌时，村里一些狗蛋娃子们总是围在他身边看稀奇。“罗挂掌”说不走他们。因为，小娃们在身边不仅影响他做活，还担心遇上烈性牲畜伤害了他们就麻烦了。因此，“罗挂掌” 就吓唬娃们，说：“谁再围着我身边看挂掌，我也给你们的两只脚板上挂个铁掌，让你们走起路来像骡马驴那样‘叮当，叮当’地作响，晚上睡觉也脱不掉，让铁掌永远长在你们脚板上，叫你们一辈子娶不到老婆。”“罗挂掌”这么一说，把邻里那些娃们都吓跑了，再也不围着他身边看给牲畜挂掌了。
黄朝忠：中国散文学会、、湖北省作家协会、民间文艺家协会、诗词学会会员等，襄阳市寓言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市小说学会、民间文艺家协会副秘书长、市诗词学会理事，《百花园》签约作家。迄今在全国230多家刊物发表各类文学作品3200多篇（首），被它刊转载、获奖和选入书中230多篇，有作品发表在美国、瑞士、苏里南，印尼等有关报刊。
《西南作家》征稿、征订启事
贾平凹先生欣然题字，傅天琳女士激情赠言，铁凝主席热情关注。
中国第一大综合性文学民刊《西南作家》杂志，大型大气，纯文纯艺；立足西南，辐射全国；文交天下，兼容并包。2017年第三期已经隆重上市，全国发行；第四期征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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