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文学以后，就有可能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 子瑜&杨早·早茶夜读505
504丨有人问早
这篇是一种新的形式。
读邻 子瑜很喜欢提问题，有些时候，她的提问很像吐槽，只因语气态度够真诚，才被二次认定为出自困惑的发问。
这一次，子瑜问了一个关于新的网络小说、传统文学与娱乐之间的关系的问题。前情提示：勤更吗？有百万字吗？| 子瑜·早茶夜读
看完这篇，如果想读一下《传媒时代的文学重生》，可以在文末扫码下单；如果你已读过，也有很具体的问题想问，就留言吧；
最后应子瑜的要求，在此鸣谢一下子瑜同学，感恩。
大概1980年代的时候，人们还会认为文学有反抗压迫、引导正确的生活方式的精神价值。但是到了1992年以后，随着经济的改革，人们突然间发现，这个社会没有那些崇高的东西，也沒有那些伟大的东西，大家都变得很平庸了。所以人们不再需要去反抗什么，也没有东西值得反抗。大家都感到了存在主义的危机。
这个时候，文学也遇到了同样的危机，传统的文学找不到了存在感，也不知道拿来做什么。虽然也出现了一些体验小说、历史小说。可这些小说，看的人也都不多了。但是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一些新的、没有想象过的东西爆发出来，像网络小说，还有脱口秀。这些新的娱乐形式，渐渐地成为了大家生活的主要部分。
在这本书里，您认为传统文学和这些新的网络小说，娱乐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冲突、断裂的，也不是对立的两方。而认为，它们是传统的文学形式的一个转变，是传统文学发展的一个新阶段。不过，这里我有一个自己的问题：其实，我不太能感受得到，现在的网络小说、喜剧这些娱乐和传统文学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另外，在刘慈欣那部分，有提到科幻写作中，想象力和语言人物之间的关系。书里说，现在的作家和读者都不会再去在意语言和人物的塑造，而转去关注科幻的想象力了。我想，这大概也只是刘慈欣一个人的风格吧，我不太清楚。我觉得想象力很重要，但是好的语言和丰富的人物性格，同样吸引人。
我认为，语言是有自身的魅力的。就像说，您书里面的语言，就很好。这一章里面，给我印象很深的一句，是（其实书里印象很深的句子还有很多）：“惯性而不失水准的写作，是谓有高原。茫然而乏力的攀登，是谓无高峰。”虽然没太懂这一章在讲什么，但是这个句子特别美，我就很喜欢。
那就这样，谢谢。
反正现在堵车，我就尝试用最简白的语言跟你说一下，其实这本书最重要的、我自己的观点是什么——因为有很多观点其实也是建立在别人的观点基础上。
第一，文学的重要性在八十年代之前是被政权推高的。也就是说，我们从“五四”启蒙以来确定的文学霸权，让文学在人们的生活中，占有巨大的一个位置，也携带了它可能本来没有的力量，或者说，不应该携带的功能。这是之前的文学现状，你要理解这一点，到后面它发展成了一个体制化的问题。如果你关注一下上一代的那些文学青年是怎么混出来的，大概就知道。
第二，1990年代出现一个大的转变，从1989年到1992年，经济突然出来挂帅了，这个时候大家突然发现，其实这个“文学”（指之前体制化的文学），不存在也没关系，它在我的生活中可以不占有分量。所以我们就把它慢慢地边缘化了——就是你提到的那个情况。为什么我说你的感受特别典型呢？现在大家还热火朝天地评奖，还是在发期刊，甚至最近还有提高稿费等等，但是跟普通人的关系的确不大，看不看无所谓，也没有多少人有兴趣去看。
第三，前面两条其实可以算是某种共识，后面这一点大概是我的比较独特的观点：文学的变化，不要只盯着所谓体制化文学的转变，我们应该看到的，是文学的爆炸，其实也是“重生”的意思。为什么说重生？因为作为一个整体的文学，看上去它是边缘化了，我们现在说起文学，“文艺青年”“文学青年”会变成一个被嘲笑的对象，我们觉得它小众，它没有力量，它被边缘化。但我的看法是“文学的元素其实无所不在”。因为人的精神生活是需要文学来润滑的，就像你说，你看书看到一个句子特别美，你会觉得美，对吧？你不见得是通过阅读一部文学作品来接近文学，来体会文学。相反，你可能通过看一篇公号，听一句顺口溜，甚至一次聊天，或者是目睹一个黄昏，等等，这些所有的让你觉得美的东西，来体会文学。这些东西里面都浸透了文学，但是它不再以文学的方式呈现在你面前。
网络文学可能是另外一个话题，它是一种新的方式。我说是“重生”，就在于网络文学回到了晚清以前的那种文学形态，用纯粹“爽”的追求，来给大家以幸福愉悦，或者是精神治疗。但是我说的还不完全是这些。
我所说的文学性无处不在，在电视里、在短视频里、在各种各样东西里，因为你要知道，文学的根本就在于它是对人的情感的一种打动。鲁迅说文和学的区别，“学以启人思，文以增人感”，增人感就是文学，它会增加对生活的感受，这是文学最基本的作用。如果没有文学，可能你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但是有了文学以后，就有可能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我这个观点你不一定同意，但是这是我自己比较独创的观点。文学性在什么地方？就像我们做阅读邻居，可能平时我们读的不是文学，但是这种方式，其实在外人看来，它就是很文艺的方式，为什么？因为这种大家围在一起读一本书，互相交流观感的这种形态，它本身就是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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