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严冬

文/于世涛

冬天到了。我喜欢这滴水成冰的季节,我爱这喘气冒白烟儿的感觉,不用做深呼吸,整个呼吸道都感觉清凉。

我爱严冬,缘于我童年的记忆。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

辽西小山村的冬天,寒冷、寂静、漫长、枯燥。当大地全被冰雪覆盖时,大地就变成了天空,我们这群山里娃就成了天空中的小鸟,在冰与雪的世界里自由地飞翔。

在村子的西头,是一个不太大的小水库,大约也就在一、二平方千米左右。每到冬天水库全部封冻以后,水库上冰面光洁如镜,这里就成了我和小伙伴儿们的天然游乐场。每天晚饭以后,一群孩子们自发地来到水库的冰面上玩儿。我和小伙伴儿们抽陀螺比赛,看谁的陀螺转的时间长;我们滑冰车比赛,看谁滑得快;有时还分成两伙玩儿“抓特务”,在冰面上奔跑时,常常摔倒后滑出很远……

玩儿累了,大家就躺在岸边的草地上数星星;渴了,就用冰钎子凿冰块吃,嚼在嘴里“嘎嘣、嘎嘣”直响,那才甜呢,就像吃冰糖块。直到大人们在夜幕中喊着我们的乳名回家睡觉时,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有一天放学的路上,村里最淘气的小伙伴二占说,水库上“地雷有”,让大家注意。那时,我们总看的电影就是《地雷战》,里面的台词都能背下来,以为二占在开玩笑,谁也没往心里去。到家了,妈妈正在做晚饭,我和二哥急着去滑冰车,就抱起冰车往水库跑去。妈妈在门口喊道,“玩一会儿就回来,吃完饭再玩儿去!”我和二哥答应着,可心早已飞到冰面上去了。

我比二哥跑得快,先来到水库的冰上,开始滑冰车。西斜的阳光照射在冰面上,泛起洁白的光粼,有些耀眼。我快速地舞动着冰钎子,冰车飞速滑行,耳旁生风,那感觉别提有多爽了。突然,我感觉“忽悠”一下,连人带冰车一起掉进了水里。原来,水库中间的冰面上有一个洗脸盆大的窟窿。由于冰车的惯性,加上我本能的反应,我横着身子一骨碌,从冰窟窿里窜上了冰面。一看,棉裤全湿透了,冰车不见了。这时二哥从后边追过来,问我咋回事?我哭丧着脸说,冰车没了。二哥指着冰窟窿旁边的透明冰层说,在这呢,能够得到。说着,二哥就趴在冰面上,把手伸到冰窟窿里,用冰钎子一点一点把冰车勾出来。这时,妈妈站在房头喊我们回家吃饭,我就像落汤鸡一样,跟在二哥的屁股后边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害怕,生怕回家惹妈妈生气,免不了还要挨顿骂。

妈妈没有责怪我,只是一边帮我脱下湿漉漉的棉裤,一边给我围上棉被,让我坐在热炕头上,喝着白开水,说是给我发汗,好把寒气逼出来,省得日后落下啥毛病。妈妈一边忙着一边絮叨着,“多危险,这要是掉到冰窟窿里,还不得顶盖?一房多深啊,想想就让人后怕!”我也在被窝里嘟囔着说,水库都冻实成好多天了,我们天天晚上去那玩儿,中间没有冰窟窿啊?准是有人使坏儿!

这时二哥在旁边开口说道,放学时二占说冰上“地雷有”,这事没准是他干的。

那天夜间,妈妈整整一宿没睡,用火盆给我烘烤棉裤,生怕我第二天上学没穿的。火盆里的火炭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映红了妈妈的脸,好看极了。这记忆,我至今不能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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