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颜读庄子:《逍遥游》之六
正文+直译+注释+发散
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shuò數shuò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
直译:于是宋荣子还是这样(依旧如此)讥笑他们。整个世间来赞誉他然而不能施加劝勉,整个世间来非议他然而不能施加沮丧,确定于内外的区分,辨识于荣辱的界限,这样而已了!他确实对于世间没有迫切的样子啊,即使这样,还是没有建树啊。
数数:迫切、急切
内外之分:以禁攻寝兵为外,以情欲寡浅为内。——《庄子 天下》
松颜客曰:举世无加、定乎内外、辩乎荣辱、无有数数,居然“犹有未树”?盖其“笑”也。上文:蜩與學鳩笑之曰;斥鴳笑之曰;而宋榮子猶然笑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因笑失道也。
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
直译:列子驾驭着风飞行,清凉的样子美好啊,十五天之后返回。他对于招致福分的东西,不是迫切的样子。这里虽然免除于行走,还是有依赖的东西啊。
泠然:清凉的样子
待:依赖。譬如“国待农战而安”《商君书》
列子:本不必细究。然,列子其人、《列子》其书,于道家实为重要。而晋人张湛,是否列子?依钱钟书先生言“:使《列子》系张湛所伪撰,不足以贬《列子》 ,只足以尊张湛。”
松颜客曰:不笑,难得。有待,惜乎。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wū)乎待哉?
直译:至于趁天地的正气,就驾驭六气的变化,来傲游没有穷尽的境界,那将要依赖什么呢?
辨:变
乘:趁
六气:或云“阴﹑阳﹑风﹑雨﹑晦﹑明”;或云“风﹑寒、热﹑湿﹑燥﹑火”......
松颜客曰:前注言:辨者变也,变而化也......上文:此小大之辯也;辯乎榮辱之境;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辨不同,变不同,化不同——祖龙当前,一辨曰“彼可取而代也”,一辨曰“大丈夫当如此也”,两者所化,如应斯响。
松颜客曰:六气与天地正气,何也?所谓“风﹑寒、热﹑湿﹑燥﹑火”,本为正,若太过或不及,即为“六淫”。六元正气之变六淫,所涉甚多。故,乘天地之正,方可御六气之辩(变)。故,无待。
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直译:所以说,至人没有自己(没有约束),神人没有功劳,圣人没有名誉(不能描述)。
至人、神人、圣人:或云为一类人,或云为三类人。至:箭矢到达——达到;神:超凡;圣:极限。
名:不明之时,以口状之。
松颜客曰:
其一:吾常谓:以“无己”释至人、以“无功”释“神人”、以“无名”释“圣人”者,无语。然,吾以“合格之人”释至人、以“超凡之人”释“神人”、以“极限之人”释“圣人”,妄语?
其二:上文“其自視也亦若此矣”,故需“无己”。“无己”者,粗略以“忘我”、“无我”思之,已得其妙无数。“己”,本义“约束之绳也”,人于“己”之认知,即是人“约束”之始?思辨甚浓!故,“无己”(无约束),方为“人之达到”?(合格之人?真人?);
“无功”者,无功加之。《道德经》云“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美也罢、恶也罢、功也罢,不能以标准释之,所谓“标准”,斯即“约束”矣!故,能“无己”者,方能“无功”;
“无名”者,莫可名状,不可描述也。何也?《道德经》云“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圣人自能“无己”进而“无功”进而“无名”,笔墨不可记也,言语不能传也。
其三:前注言及,《庄子》为“化”之书,“至人”,“神人”,“圣人”,因“无己”,“无功”,“无名”之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