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牛河梁“女神庙”(1)
问学考古之后,最接受不了的一个遗迹定名的例子,就是著名的牛河梁遗址“女神庙”。
简报最初发表于1986年,题目即冠以“女神庙”的字样。在极其讲究客观平实的考古界,这种高度定性和口语化的词汇进入正式的考古报告,颇不同寻常(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辽宁牛河梁红山文化“女神庙”与积石冢群发掘简报》,《文物》1986年第8期)。
简报题目中“女神庙”三字加了引号,表示属代称或相对不确定?无论如何,这一提法与考古学界惯常的用例有一定的距离,让人耳目一新。想到前一年(1985年)夏鼐先生去世,“女神庙”大致可以看作是振奋人心的苏秉琦时代的号角了。
查这一词汇更早的用例,可以上溯到1984年,即“女神庙”发现的翌年。苏公在为东山嘴遗址座谈会(1983年,辽宁朝阳、喀左)所写《我的几点补充意见》中,提及“牛河梁女神庙遗址”。这一不加引号的词汇,应是最早的出处(俞伟超、严文明等:《座谈东山嘴遗址》,《文物》1984年第11期)。
是“女神”吗?什么样的史前建筑可称为“庙”,又如何证明呢?人们应该有种种的疑虑。但由于这一提法出自德高望重的苏公,所以考古界乃至全国人民也就没有质疑的余地了。
但仍有例外。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安志敏先生提出了自己的不以为然:
1986年9月,作者有幸参观过发掘现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一是“女神庙”的结构问题。据当时目睹的印象,狭长的坑口已然揭露,在一侧的局部遗有小范围的解剖坑。据发掘简报:“庙由一个多室和一个单室两组建筑物构成,……总长18.4、东西残长最宽6.9米”。从发表的平面图上也可以看出,经过清理的只是一部分。同时泥塑的残块也没有规律地散落在地面上,有关“女神庙”的建筑结构和泥塑的具体分布,都还不十分明确。至少表明“女神庙”遗迹还没有全部被揭露,所谓“女神庙有主室和侧室,泥塑残块证明有体魄硕大的主神和众星捧月的诸神”(《光明日报》1986年7月25日一版)的结论,还难以得到证实。正像最近所报道的那样:“女神庙位于主梁顶部,至今未作全面发掘”(郭大顺:《牛河梁遗址》,《中华人民共和国重大考古发现》103页,文物出版社,1999年)。如此重要的遗址竟被搁置了近20年,未免令人困惑不解。
(安志敏:《关于牛河梁遗址的重新认识——非单一的文化遗存以及“文明的曙光”之商榷》,《考古与文物》2003年第1期)
从考古学层面看,这一遗迹也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