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源隔空传衷心,有为无为太极门
这天晚饭后,小珠正与圆通、蒲谷子闲聊,手机铃声响起来,小珠一看,来电显示轩源,小珠忙回拔电话,并走出外间安静听他说话。
轩源问:“小珠,你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小珠正听蒲谷子说着趣闻轶事可乐着,高兴上头与轩源打趣:“这几天听师伯师叔讲108,他们真是在研究的!和我们这些小猫就是不同,他们的腿法很厉害,好像武功架的样子……”
轩源闻言即着急:“小珠,你的思维好像有点问题!我发现你很喜欢听别人说,然后自己也会去做!这样很容易走弯路!”
“我现在对你,有点焦虑,就是担心你走进去,走不出来!”
小珠从轩源严肃的话语中,懵了一下,诺诺应着,静下来听他说。
“我们处在一个多极的世界,其实哪一门哪一路,都是道生的,都没有错,练劲路也好,练经络也好,练松空也好……都只是道的某个方面。‘道朴散为器’,天地本身对是与非没有判断,但我们心中,要有个标杆,才能不致自己入迷途。”
“认识多极世界,根源是什么?千变万化,最终只合于一点,这个点相对平衡,如果找不到究竟,找不到本质、根源,那么这辈子都在多极态中徘徊,不得其门而入,一生痛苦!”
“练拳学拳,一定要搞清楚多极、太极、无极的辩证哲学关系,明白这条道,才会舍弃多极世界中人们所崇尚的术、法,而求大道!”
“武功,等闲的,生命,才是最宝贵!我以前为了武功,什么基本功,盘坐拉筋朝天蹬,没有做过?我现在宁愿那时没有练过这些基本功!如果我没练,我不致于搞到现在身体这样的支离破碎,心脏也因为长期的压抑,不开心而变成心病。我宁愿不要那些基本功,可以换我长十年的生命!生命,才是最宝贵的!”
“所有事物的本源,就是来自一个内核,内核也好,丹也好,宇宙的中心,不是一个点吗?一颗荔枝树,它也是从那个果核,那个种子而来的,脱离中心,本源而寻求外法,多少人误了一辈子!”
“我现在明白了一些道理,可以说,‘朝闻道,夕可死矣。’我了无遗憾。但为何明白这一切,是在我七十岁这时?”
“我学拳至今已有三十多四十年了。我是因身体遭遇严重状况,求医无门的情况下,听说打太极拳对健康有帮助,带着最后的希望,经人介绍学吴式拳。学会后一直坚持,康复期的痛苦不堪回首,那是生拉硬拽般的痛疼,我咬牙坚持过来了!身体健康得到改善。”
“当初求健康,得到了,人就开始不知足,看到人家推手,觉得好玩,一位年纪比我大得多的老人,竟然把我玩到溜溜转,我很好奇,对他们说的东西觉得很玄,很想学到,就这样走上了探索太极之路。其中有快乐有痛苦,有汗水有泪水,兜兜转转二十多年才稍有明白,又经六年后的顿悟,至现在又过了十年!”
“现在看回,以前那些所悟还是不究竟!没有抓住本质去研究,穷而无果啊!蹉跎了那么长的岁月,走了几十年的弯路,我如果早点明白,不是可以更好地享受生命吗?小珠,你明不明白这个道理?人生苦短啊,小珠!你知不知道啊!”
“知……我知……”小珠嗓子眼早已堵住,眼前一片迷糊,使了劲才迸出这几个字,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轩源的话像锤子一样落在小珠心底,一句句敲打着。他为表达出他心底里的意思,不惜言生死,他是用他的生命去证悟体行!
平复了心情,小珠回到室内,向蒲谷子汇报一下轩源电话里所述,提到这次轩源带过来的大表,凝结了他几十年的心得感悟,务必复印几份,大家手执。请蒲谷子整理、推敲、补充,再发与大家。
蒲谷子从腰包里小心掏出这份原稿交给兴隆复印,兴隆双手接住,小心地摊开看看,再小心地折好放好在他的大口袋里,眉宇间的尊重却与他之前的表现很不同,他心里还是有轩源的。
小珠这时,才深深明白这份表对轩源的意义!才明白其所承载的沉甸甸的感悟结晶。没有经过水与火的考验,当然不会如轩源那刻骨蚀心的体会。
但这阻断不了心灵的相通。当捧着这份表,捧着轩源的心,这份郑重,让人敬畏,谦卑。更觉得,学拳,只是学拳吗?是沥心,炼心啊!
离开大娣家,又是深夜了。
歇下早起,得赶紧把轩源的大表复印出来,送回去。蒲谷子这天要回去了。
恰是这日兴隆小珠要参加喜宴,不能过来送行。幸而有大娣、巧如二人打点,送蒲谷子上车。
余下有一周时间,圆通过来兴隆店里讲拳和推手。
小珠的37式,打出来没有了37的韵味,37式以梢领,以外带内,内摧外,等等这些,小珠没有体现出来。
比如走野马分鬃,圆通手抵小珠欲前行的肩位,小珠遇阻不能进,该如何走化?圆通就详细地说明:感觉到自己的空间与对方的空间的接触点,接触点不能顶,让指梢领着走,把对方顺出去或带起来。
另一个问题是,每弓步时,总会身子前探压胯,圆通与小珠找这感觉:定好后,双手与腰合,合上了才做动作。他说小珠的外三合没合上,虽然拳架可以,但一搭上手,就感觉松散。
圆通这次南来,与兴隆、小珠重点就是说这个合,合住自己,再合对方,信息能量,通过静态的肢体接触流动,对方随之感应,产生你进我退,我进你退的效果。
在圆通的言语启发下,小珠似能感觉到一点,但很多的注意力,却关照在身体知觉上了。拳也是这样,每一动,该哪先走,哪先动,该指梢领劲,合腰而转……细节很多,身体感应的慢,惟有慢慢来。
圆通对轩源的松空大法的叙述和演绎,很是认同。他觉得这符合太极拳的大方向,是个很高的境界。要达至此,需要桥梁,他就是在做这个衔接。当小珠能合好自己,合着丹出入,就能更好地感悟轩源的大法了。
圆通教拳很细致,每一动,哪来哪去,都清清楚楚的。而他在实际招式上的应用,甚得兴隆和杰哥喜欢,兴隆几次与小珠说:“圆通师父的理解比以前更深,更成熟了,带给我很多启示,也印证了我的一些感觉!”
圆通与兴隆,杰哥玩招式用法,几人像孩子似的,搭在一起,你来我往,笑声不断,乐乐悠悠的。
小珠看到兴隆的笑容,那种与圆通互动下“做到了!”的高兴劲,那欢声笑语……与此相对的,是轩源焦急地敲打,打碎的幻像,交错叠加,两相迥绕,小珠一时觉得脚下如泥绊,心中两茫然。
在有为与无为间,它们的交界面该如何转换?这似乎是一道十字转门,心念的指针决定转门的后面是什么。
这是一道大概率转入世有的门,因人心就来自世道。
这也是一道摆在所有痴心太极文化太极拳的人面前的一道大题,无论自己有没有答案,它永远在半空悬问!
欢聚时光总恨短,圆通南来十四天,又到离别时。
临别的上午,大娣、巧如与兴隆小珠几人再来到茶楼饮早茶,为圆通、师母叙话送别。
几人落座的地方,还能看到十四天前齐齐整整的一群人,仿佛还能听到当时的欢言笑语,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对太极拳的追求痴爱,还在留存!
那一天,鹏城、南安、南城三地同门集聚在此地,传统文化的魅力,在这里交流扩展传承。“传统文化在民间”,千百年来,是热爱她,呵护她的人们,在口口相传,身身相授,心心相印中,她在民间扎根,茂盛,薪火相传……
这一次,只是一个开始,并没有结束,只是在这个时间段,它将行暂歇,下一次的聚集,会有更斑斓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