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塘家民作家:小说——瘟疫
我爷爷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在一三九师五团一营一连三班任机枪手。部队在盆地中休整了几天后,继续朝重庆方向进发。
一路上,鲜见一具具尸体横躺在两旁,有的已经开始腐烂,上面爬满了绿头苍蝇和蚂蚁等一些食尸昆虫,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每天,我爷爷他们都会遇上一些小股的国军。对顽抗者,剿灭干净,一个不留;对缴械投降者,或收编到队伍里,戓给些铜板放回家去。
第十天下午,我爷爷的连队在一个夹长的山沟里遭遇到一个营的敌军伏击,轰隆的枪炮声响彻寰宇,颠覆了乾坤。顿时,尸骨堆积成山,血流汇聚成河!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一夜,我爷爷他们才撕开一个缺口突围出去。
这一战,我爷爷所在的部队损失惨重。两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一百零三人,还有五个战士重伤,生命垂危。
傍晚时分,我爷爷他们在山坡上的一个小村子里驻扎了下来。为了不打扰村民,连长指挥着战士们从山上砍来树枝、割来茅草,在村子旁边搭建了个简易的营房。通过打听,在村子里找到位草医,给伤员们进行了医治。
吃过晚饭,我爷爷独自沿着村前的羊肠小道,随意地朝着村西头走去。这时,落日已挂到村西头边那棵歪脖子桃树上,淡淡的余晖从枝桠间筛下,斑斑驳驳的光影如旧布爿上缝满了一块块暗黄色的补钉。
慵懒的蝉儿,在山林间的树杆上或叶爿下有气无力的嘶鸣着。偶尔,也有几只乌鸦或斑鸠什么的扑楞着翅膀,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
我爷爷走到老桃树下时,见一位瞎眼老太太拄着拐杖,呆呆地望着山外,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我爷爷走到老太太身边停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她。老太太转过头,颤颤地问:“二娃,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老太太没得到回答,摇摇头,叹口气道:“我知道不是你!”
我爷爷试探地问:“阿婆,二娃是谁?”
老太太道:“二娃是我唯一的儿子!“
“他出远门了吗?”我爷爷又问。
“嗯,出远门了。”继而,她的脸上布满了寒霜,咬着牙恨声道,“蒋保长那些挨千刀杀的,将我唯一的儿子抓走了!到了今天,已离开了三百二十一天了,连一丁点音讯也没有!”说完,老太太抖动着消瘦的肩膀,咽咽地抽泣起来。
我爷爷心里难受,摇摇头,叹了口气,慢慢地往回走去。
走在路上,我爷爷想,此时老爹和有花也会象那个老太太一样,站在村前的路口,盼着我回家吧?不知不觉间,两滴晶莹的泪珠滑过了我爷爷的眼角……
部队在小山村休养了七天,轻伤者已痊愈,几个重伤的战士,也脱离了危险,一天比一天好转起来。
次日,吃过早餐,连长便命令部队继续向重庆方向挺进。
进入一片原始森林的第二天,有几个士兵感到胸口发闷,下腹不适,没多久就上吐下泻起来。卫生员对这几个战士进行了西药服用和注射,没有起到半点效果。一天后,全连更多的人上吐下泻起来,连长慌了,知道这是染上了瘟疫。
我爷爷找到黑毛狗,说:“按症状看,和以前我们村发生的霍乱很象。”
黑毛狗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俩人急忙找到连长,将情况作了反映。连长很重视,问:“那你们村的霍乱是怎样治好的?”
我爷爷抢先道:“是我们村的一个草药师治好的。”
“他用的是什么药材?”连长急切地问。
黑毛狗道:“好像是用桐叶和艾蒿煮水喝。”
“快,你俩马上去采摘!”连长催促道。
我爷爷和黑毛狗告别连长,从炊事班借来两只箩筐,在大山中寻找了大半天,才采满两箩筐桐叶和艾蒿。
回到营地,连长立即吩咐炊事班战士煮了两大锅桐叶艾蒿水,让战士们服用了下去。
喝了桐叶艾蒿水后,战士们的病情得到了控制。连长大喜,第二天,又叫我爷爷和黑毛狗采来了两大筐。
连续服用了几天桐叶艾蒿水,战士们都恢复了健康。两天后,部队又踏上了推翻蒋家王朝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