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涛 ▏最是家宴暖人心
作者 ▏何涛
生活宽裕了,以吃饭的方式请人聚聚成为日常生活中的寻常事情。
那些装修豪华的酒楼里举办的宴会,摆盘精美的各色菜肴,往往味道一般,这样的宴会更多地体现在觥筹之间的谈话,要么加深感情,要么答谢恩情,要么展开恋情,要么公布爱情,要么畅叙友情,重点是谈,不在于吃,吃只是一种媒介,在那些倒酒、饮酒、夹菜、喝汤的氤氲气氛里,一桌子的人或者一桌子当中的几个人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平添了几分情义。
真正把你当作哥们弟兄的人,会呼朋唤友,在自己的家里团聚。既可以大鱼大肉呼尔嗨哟,也可以泡豇豆下稀饭悻悻哄哄,横七竖八地乱躺在沙发、餐椅、墙角甚至地上,怎么舒坦怎么来。
最是家宴暖人心。
最初对家宴的感受来自于外婆家春节时的团年饭。人多,大人们一桌,娃娃们一桌。桌上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肴:肥瘦相宜的腊肉香肠、鲜香扑鼻的炖土鸡汤、回味悠长的烟笋烧肉……就连白水煮的蔬菜汤都格外开胃开怀。在汤汤水水的迎来送往和划拳品酒的面红声亮之间,亲情得到慰藉。
母亲对于来自老家的食物总有着割舍不断的亲睐和柔情。她擅长制作脆香清爽的春卷。咬一口炸成金黄色的春卷皮,里面是由红色的胡萝卜丝、绿色的青笋丝、粉色的猪肉丝、翠色的芹菜丝组成的什锦包心,吃一卷,满口满眼满心都是春天来临的清新气息。这道菜也成为了我们家除夕必备的硬菜。
少年时,我到一个乡下朋友家去耍,一到他家场坝,他噗通一声跳下门前的池子里,转眼功夫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上来,转背到厨房发材火整了一碗鱼汤给我喝。这碗葱花点点的鱼汤味之正汤之鲜,令人拍案惊奇、味蕾大开。后来我再也没有吃到过如此鲜美的鱼汤。
有一年,家人全部回老家去过年,我留下来看房子。除夕那天,一个人手忙脚乱地折腾,一直到下午终于夸张地呈现出火锅、腊拼、小炒等等八、九样菜,一个人慢品,一个人跨年,一个人狂欢,一个人挺好。
一个人也要对得起一个人。
单位有个同事,喜欢喝夜酒。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倒上二两自制的樱桃泡酒,就着油酥花生米,一边打游戏,一边小酌,对他来说是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超级享受。
我老挑是个音乐老师,同时也是位烹饪高手,每每发明一道好吃的菜肴就会叫大家去一起闹热一番。那双在黑白琴键上敲打的灵巧的手在哆来咪天籁之声的晕染下精制的钵钵鸡、芋儿烧鸡、香辣鸡翅、鲜锅兔叫人欲罢不能,吃了一回想二回。他女儿三岁,乖巧可爱,神奇地对苦瓜、皮蛋、盐须、薄荷、扎耳根甚至榴莲等有着奇异味道的食物那是相当感冒,拥有口福,小小年纪就成为美食达人。
远居台湾的老兵,在隔山隔水的时空里,最思念的就是家乡妈妈做的红豆腐,那种绵长细腻的滋味,有家的温情,家的记忆。
现如今,如果有年轻的朋友请你去家里吃饭,有可能他们点的是某点餐平台的东西,餐桌上甚至连外卖的塑料盒都没有腾出来,直接端上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菜,好像少了那么一点温暖的味道,少了一点家的味道,因为快当,因为懒惰,因为不会做,因为忙,只好将就着填饱肚皮。
家是什么呢?
家是你在社会上横冲直闯之后带着无限倦意回归的港湾。
家宴是什么呢?
家宴是人间至味的团圆。
那些只有家里面才做得出的点滴味道,那些细品这些味道时的搞笑而又狼狈表情,那些清欢与唏嘘,都整个儿揉在这一道道家宴里,终将成为你心尖尖上最铭心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