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古深远 质朴秀逸
图中这副杨守敬隶书五言联:“罗布伏入地,须弥高摩天”。单幅纵147厘米,横39厘米,癸巳(1893)年作。题识:“集泰山石经峪字,光绪癸巳九月宜都杨守敬”。印鉴:“杨守敬印、星吾五十以后作”。从这副楹联上的隶书可以看到其用笔如闲云野鹤,飘飘欲仙。笔法上的创新,一是波折,另一是出锋。用笔粗细均匀,转角委婉,连接自然,浑然一体不露痕迹,表现出一种圆润浑融的状态,笔法属于圆笔中锋一法。笔笔中锋,圆转往来,运笔注重轻重缓急,笔画上出现了粗细大小变化,参差错落,由于笔势上左掠右波的趋向,促使字形趋于扁方,笔势与结构的互相制约与影响,使汉隶表现出横向舒展,纵向紧凑,成为独特的用笔与结体的方法,以一种空前末有的美姿,给人以美的享受。
杨守敬(1839年至1915年),清末民初著名历史地理学家、金石学家、目录版本学家、书法家和近代大藏书家,是清末杰出的大学者,学识渊博,著述宏富,成就显赫。通舆地,著《水经注疏》40卷,使我国沿革地理学达到了高峰。精金石,成为“储藏之富,当世罕匹”的金石学家;擅书法,楷行隶草篆诸体俱长;富收藏,藏书十万余卷,其中海内外孤本逾万卷,是近代的大收藏家,对我国文化典籍的保存功不可没。另外在碑板目录学上也造诣颇深。因此,杨守敬是一个集舆地、金石、书法、藏书、碑板目录学之大成一身的大学者。
杨守敬精于书法,在武汉、天津、上海等地都曾留下他的墨迹。杨在日本期间,有不少日本学者名士常来造访,向他学习书法。归国后,还有日人远涉重洋前来受业,被誉为“日本现代书道之父”。晚年,杨守敬之字声誉大起,求书者踵接于门。他于楷、行隶、篆诸书俱长,其书论有《学书迩言》、《楷法溯源》等六种。
值得一提的是,泰山经石峪石刻,在山东泰山斗母宫东北一公里山谷之溪床上。《泰山经石峪金刚经》原刻于泰山一小瀑布下的大块平整山石上,藏于水下约千年,后经泉水改道,才暴露出来。上刻隶书《金刚经》,明隆庆年间万恭书刻“曝经石”,故俗称“晒经石”。一片大石坪上,镌刻着1400多年前摩勒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部分经文,字径50厘米,原有2500多字,现尚存1067个字。大字遒劲古拙,篆隶兼备,是现存摩崖石刻中规模空前的巨制。杨守敬说:“北齐《泰山经石峪》以径尺之大书,如作小楷,纡徐容与,绝无剑拔弩张之迹,擘窠大书,此为极则。”清人冯云鹏在《金石索》中盛赞:“如印泥画沙,草情篆韵,无所不备。”用笔安详从容,风神淡泊雍荣大度,结体奇特斜倚相生,充满个性,被尊为“大字鼻祖”和“榜书之宗”。
杨守敬推崇的书法理论在一个“变”字。变即是创新,他反复论述书法之变,其创新意识自然溢于字里行间。历代书家定论在书法上要有新造诣,必须具备“三要”,即一要天分,二要多见,三要多写。杨守敬在肯定前人“三要”的同时,又增以“二要”,即“一要品高,品高则下笔妍雅,不落尘俗”,“二要学富,胸罗万有,书卷之气,自然溢于行间”。应该肯定这是其数十年对书法、对人生的感悟。
杨守敬还强调“大抵六朝书法,皆以侧锋取势。”所谓藏锋者,并外锋在画中之谓,盖即如锥画沙。“且不说他人,试观二王,有一笔不侧锋乎?唯侧锋而后有开阖、有阴阳、有向背、有转折、有轻重、有起收、有停顿,古人所贵能用笔者以此,若锋在画中,是信笔而为之,毫必无力,安能力透纸背?且亦安能诸法之妙乎?”这则见解令人耳目一新,对先贤“笔笔中锋”、“用笔千古不易”的观点是一个重大的撞击,也让人明白了一种哲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物。更可贵的是杨守敬不作凭空臆造,不作无稽之谈,而是身体力行去实践自己的理论,并使之光大。这样,促成了他的书法风格独特,有异人之趣的笔意。同时,也让人们看到了其书法高古深远、质朴秀逸的一面。(朱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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