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和活
生 活
(一)一身灰
我远远就看到了那个人。
他皮肤黝黑,个子不高,头发、衣服、鞋子、身上,哪哪都是黄色的泥土灰,可以推测,他应该是在工地之类上班的。
他提着刚买的水果、杂物等,行色匆匆。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也瞥了我一眼。我发现,其实他还年轻。
我回头跟员工说:“虽然他身上沾满了灰,我们看上去干净整洁的,但我们都是为生活奔波的人,我们的灰头土脸只是被藏在了深处,真的希望所有的付出都能有回报啊。”
员工回复我说:“我看到他这样就想起我爸,一想起我爸也是这样辛苦地工作,我就想哭。”
没想到我的感慨引起了伤感,想安慰一下她的我却一时语塞。
毕竟,大家都在被生活撵着走。
(二)阿叔与阿姨
阿叔和阿姨是物业保洁的,上了年纪,都有些驼背了。
或许我在他们眼里是个另类——每次过来打扫,我都把垃圾收拾好,整理过了再自己拿给他们,可能打扫这么久,没人这样做过,所以他们都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来收就行,不用你动手,谢谢你。”
他们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谢谢,我也一遍又一遍重温着心酸。
我觉得自己处理自己的垃圾是应该的,但是他们却要对我重复着道谢,究竟,他们经历过怎样的对待?
之后,每次的见面,阿姨总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话问我吃了没,如果我回答没吃,阿姨就用一堆我难以听懂的方言说很多,但是大概意思应该就是,怎么还不吃,不吃身子会坏的,如果我回答吃了,阿姨就会笑着说,吃了就好,不吃饿坏肚子哦。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是重复的,但是,我还是听不腻。
想起某天下班,看到阿叔的领导大声对他说着话:“你怎么不知足呢?现在已经每天都给你加钱了,要知足。”后面吧啦吧啦一大堆,大概也是这个意思。(我忘了是加了10块还是20块一天了)
阿叔低着头,没说话,偶尔笑一下。
我想,他真的不想笑。
(三)摧毁与重建
工作之后,我的冰箱里总有酒。
睡不着觉来两罐,业绩不好来两罐,感觉孤独了来两罐。
喝酒又总是伴随着熬夜,渐渐地,生物钟的时间被调节得更晚了。
第二天的我总在反省,怎么又喝酒了,怎么又熬夜了,怎么又放不下手机了。
晚上的我又总在想着,一个人,喝点酒吧,白天总想着业绩,晚上花点时间给自己吧,哎,这个挺好看的,再看一会手机吧。
我总是在摧毁着自己。
于是我总在重建。
要好好护肤了,都憔悴了;多喝点水,对身体好;水果又吃完了,要买;今天还没打卡,要健身……
如果一切都是相生相克,可能我克自己——前一晚还自己一个人喝了一打酒,第二天醒来又计划着健身安排了。
(四)妈妈说
哪怕已经毕业工作了,我也延续着读书时的习惯,固定每周给我妈打一次电话。
而我妈也固定了她打电话的习惯,打电话时会说起这一周的各种事情,我就一直听着,重复着“嗯”,感受着她重温各种事情时的情绪变化。
我知道,她一直怕我太辛苦,怕我肩负太多。
而我,也一直习惯了给她说各种向好的事。
我说,最近都挺好的。
我说,我也一直有健身,保持健康。
我说,我投了店,一切都在正常运转。
妈妈说,我不想你压力那么大。
妈妈说,人生无常,我希望你多注意身体。
妈妈说,你赚没赚到钱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一生快乐幸福,这样我就安心了。
妈妈,我没说,我挺想你的。
(五)小屁孩
有个12岁的六年级小屁孩,闹腾得很,嗓门又大,还喜欢怼人。说实话,我不喜欢她。
她听说我大学毕业,觉得我的英语应该可以,所以拿着课本过来找我了。
她说她英语成绩不好,我说那我分享一下学英语的经验。
但她屡屡打断我的经验分享,各种扯东扯西,我想,你活该成绩不好。
最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打算以后一直做这份工作吗?如果是的话真没大志。”
我忍着没发脾气,想着她又是一个被网红文化浸泡彻底的新时代小孩,压着语气问她:“那你觉得做什么才是有大志呢?”
她说:“当兵啊!当警察啊!”
对不起,我喜欢你了。
(六)彩蛋
过来肇庆之后,我找到了另一个身份。
某天,一个女生在我面前经过,却又倒了回头。
“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吗?”
“谁啊?”
“李现啊!”
“有诶,我过来这边都有三四个人这样说了。”
好了,自夸的彩蛋完了,该洗洗睡了,文章睡醒再发吧。
2019.09.30 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