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
归 宿
刘述涛
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乡的人,他是无法体会哪种举目四顾,心处茫然,没有归宿感的感觉。
归宿,从字面上去理解,指的是一个人的结果,心向所归,心之所向,最终着落。它出自于《荀子·非十二子》:“终日言成文典,反紃察之,则倜然无所归宿。”
人生,最怕的就是一颗心游游荡荡,无所归宿。古人说,吾心安处是吾家,只生欢喜不生愁。苏东坡也在文字中写道:“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看来,心安则有归宿,心不安,则无归宿 。
还真是如此,我四十八岁,从遂川来到吉安,整个人一开始的状态并不好,看不清楚来路,也看不清楚去路,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自然,心也安不下来。每次回到遂川的家,推开门,只见灰尘满地,霉味充鼻,再看阳台上的花,枯的枯,萎的萎,再也见不到一副生气勃勃的景象。不由得内心一阵悲凄涌上心头来,觉得混去死,混来混去,混成孤家一人,无人疼,无人爱,无人迎,无人送。不由得心里头空空荡荡,也没有了一点归宿感。
遂川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想要的那个温暖的家,吉安又没有自己的家,一颗心从此就安不下来,总觉得自己像浮萍一样。这其间,还谈了一场恋爱,现在想来,自己其实在这场恋爱中,一直都是恍惚的。虽然,人家待我挺好,想要给我一个家。可我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种感觉,这不是我的家。心里想,一个男人,如果不是自己亲手缔造起来的家,那一定不是他的家,他很难融和,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总感觉这个家很近,又很远。
心没有归宿,自然,爱也没有着落。到最后不欢而散。而真正受伤的却是两个人。这让我长长的一段日子里,不敢轻易言爱,更不敢轻易尝试去爱,因为一个自己都没有归宿感的人,又怎么能够给予别人归宿感。
有人说,在一座城市,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有归宿感。房子,可以让一颗在外历经纷纷扰扰的心,走入自己房子的那一刹间,马上安静下来。也唯有自己的房子,才可以让自己独自休憩下来,独自舔舔伤口。蓄积力量,再次出发。
似乎是对的,也似乎是错的。
后河边上的花开了落,落了开,不知不觉我来到吉安就已经第三个年头了。我由一开始的陌生,到慢慢熟悉这座城市。我由一开始的有些抗拒,到现在心里面的接纳。
当一个人对一座城市的熟悉,就如对自己的身体熟悉一样,我想,他一定会觉得心安了许多,他不再害怕,害怕哪一天,从某个小巷子走出来,寻找不到方向。或是一头扎进超市,却不知自己要找的东西到底在哪个柜子上摆着。
属于我的房子,已经封顶,小区也就要绿化和亮化了,看来再过不久,我就能够搬进去,有了自己的领地和空间。我可以从早上睁开眼睛跳下床铺,在后河边散步,看后河上空的云卷云舒,将自己最后的余生投放到后河,与后河相依相伴。
是否,我就有了归宿感?
也许有,也许仍然没有。
一位诗人说,真正的归宿感,是你在这座城市拥有了一套房子,那房子里有孩子,有老人,还有等待你归来的爱人,她为你留一盏灯,照亮你回家的路。她在锅里为你热好了饭菜,她在浴缸为你放好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