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川人美味之——香萝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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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述涛

早在两千多年的《尔雅》上就有萝卜的记载,后来在北魏贾思勰著的《齐民要术》中又找到萝卜的栽培方法的记载。《本草纲目》中,更是将萝卜称之为众菜之首,说萝卜对人体是最有益的。我们遂川人,也将萝卜称之为疏菜中的人参,从古到今都有冬吃萝卜,夏吃姜的习惯。

也有人说,中国最好的萝卜产自于山东潍县,还有人说应该是湖北的监利县的救曹田里的萝卜。当年的赤壁之战,曹操被孙刘联军打得大败,从华容道夺路而逃,适值天热,几万大军又饥又渴,实在走不动了,恰好道旁有大片萝卜地,士兵们拔起萝卜充饥,这块萝卜地为挽救曹军生命起到了关键作用,后人将这几块田,称之为“救曹田”。救曹田里种下的萝卜又大又脆,水分又多,自然成为人们追捧的对象。

但我更想说,我这一辈子吃得最好吃的萝卜,自然还是我家乡遂川江两岸沙土里种出的萝卜,它们同样是又甜又脆,咬在嘴里,满嘴都是萝卜特有的清香。同样,在遂川人酒席上,头一道菜就能够看到萝卜的身影。这时的水萝卜变成了香萝卜干,它同鱿鱼炒在一起,变成了一道别样的美味。我有时候想,如果在遂川人的饭桌上,没有了萝卜,遂川人会不会觉得生活少了许多甜美。要知一个萝卜,十样菜。萝卜可生做可熟炒,可腌制可酱泡,可醋泡可糖洗。能成丝成片,也能一根蔑条穿起整个萝卜,晾成来年做汤用的“冬至萝卜”。

我们家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有一年的除夕,我们家没有钱买肉。我奶奶将萝卜切块,用红曲染色,煮大一锅。盛起敬神敬祖宗,一大碗一大碗端上端下,外人都以为我家奢侈得红曲肉吃不完,谁知一咬却是萝卜。而我最早对萝卜的印象,却来自于遂川泉江大桥桥洞里,一分钱三块的酸萝卜片。

小的时候,家里基本上是没有零食来满足我日益增长的食欲,我对于桥洞里,一位老婆婆挑着担子里的各种用醋泡好的萝卜和姜片的向往,永远高于任何东西。这位老婆显然是做萝卜的高手,她将萝卜切成丝,切成条,切成片,同姜、辣椒泡在一起。我们这些嘴馋得恨不能将她摊子买光的孩子,跑到他的面前,伸开手掌,手掌心里有一枚被我们握得发烫的硬币。老婆婆根据我们手心里的硬币大小,用筷子夹起几块酸萝卜,或是几串用竹签串好的萝卜和姜块。这些萝卜块最大的像鞋垫一样,我们拿在手上,一边走一边咬,一路都是萝卜的氛芳。因到家里里,嘴巴被辣得通红,但仍觉得不过瘾,又在想着如何骗到父母几分钱,又可以跑到桥洞里去。

世上最容易过的就是日子,不知不觉长大,也不知泉江大桥桥洞里的老婆婆是老了,挑不动担子了,还是走了。在我之后的日子里,我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唯有走过泉江大桥桥洞的时候,我忽然间会想起她,想起她像小孩子一样同我们斤斤计较,不肯响应我们的要求,多给我们一块萝卜。有时候,她被我们磨得没有一点办法,也只能拿起筷子,快速的从玻璃瓶里夹起一串萝卜块放到我们的手上。同她一样,让我记起的,还有我母亲做的各种萝卜。

我的母亲最擅长做的一种萝卜,是霉豆腐萝卜条。她将水萝卜切成两指长的一根一根的萝卜条,放进团箕里拿出去晾晒,去除萝卜的水分。等到萝卜的水分尽失,咬在嘴里除了萝卜的韧劲没有别的味道的时候,母亲将准备好的各种调料洒在萝卜条上。这些佐调有辣椒粉、八角粉、桂皮粉、姜丝、甘草等等,洒上之后,用手用力的搓揉,就像是做茶叶的工艺师搓揉茶叶一样。等到搓揉差不多,再放入香油和盐拌入。这样的萝卜条做好之后,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放入霉豆腐之中。我喜欢直接吃,直接吃不但能够感觉到甘草的香味,还能够感觉到萝卜的脆劲。尤其是没有菜的早上,将萝卜条埋在香喷喷的大米饭中,那味道,真的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我还挺向往的一道菜是凉拌三丝,将新鲜的白萝卜,胡萝卜切成丝状,同海带线,或是洋葱丝、红辣椒丝拌在一起,酒上一点芝麻油,放上一点食盐,加小一点生抽和米醋,那味道,简直是美绝了,又脆又甜还带点酸。

我也喜欢香萝卜干炒腊肉,炒油碴,或是净炒,怎么吃也吃不够。还有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的人生也是一道萝卜做成的菜,喜欢鲜吃还是熟吃,或者是搭配点什么,想要什么样的花样,其实都是你自己说了算。是咸一点或是淡一点也由你说了算。我经常做点排骨萝卜汤,或是找来“冬至萝卜”与精肉一起炖汤,慢慢炖,慢慢炖,到了火候才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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