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兴 连载十 《往事·童年》| 主播艾眉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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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兴作品，主编黄幼中
二十二
年三十早上，我还在梦中，就被啌——啪的高升炮的响声震醒。姐叫我，给我拿过衣裤穿上。这时正屋祖父祖母的炕上火盆炭火正红。暖和的热浪逐渐浸润全屋。火盆炭火上的小铁锅正炖着过年三十早上特有的菜：鱼、肉、豆腐、宽粉条。这些菜品炖在一块，正有一股特别诱人食欲的香味飘满屋子。就在这特殊的味道中，叔叔拿过来一个精致的锡酒壶，倒好酒，放到炭火边温着酒，婶婶又拿来白瓷的一两小酒杯放到圈桌上。我爬上炕，坐在圈桌边上，祖母的右手边，小弟坐在祖父母中间，祖父坐炕头上。这时父亲燃上香，双手恭敬地举过头顶，三拜，把香插在香炉中。这个过程中叔叔已经在房外院子里点起了高升炮。高升炮啌——啪，震天响，很脆生！
叔回到屋，给祖父母斟满一杯酒，给我父亲满斟一杯，他自个满了一个大杯，举起来，说：爹、妈，祝您二老高兴！哥，来，祝今年好年头，喝！他们喝着，我们吃着，屋里热烈欢腾。妈婶姐姐们坐在另一桌，一家人座两桌，满满一炕人，满满一炕幸福，满满一炕快乐！
吃过饭了，天还没亮。大公鸡刚叫三遍。
我有些困，倒在炕里边不知不觉就又睡了。
二十三
等我醒来，日头已经照屁股了。
堂屋亮亮堂堂，家谱早已请来，端端正正地供在堂屋北墙正中央上。这家谱长约五尺，宽约四尺，上面敬录着列祖列宗，两边各挂一幅对联，我还记得：金鼎呈祥香结彩，银台报喜烛生花。
供桌是一张两尺宽五尺长高三尺多的一张朱红桌子。供品有五碗供菜，分别是：一碗豆腐、一碗扣肉、一碗红烧鱼、一碗白菜（这叫百财）、一碗宽粉。有三叠馒头，毎一叠三个高，下层三个，品字形，二层一个，三层一个，共五个。最上层馒头上点着五个红点点。这供品馒头一起十五个。放五双筷子，五个白瓷酒杯。这杯中也早已添满了浓香的淳酒。桌子两边摆放着一尺多髙的银烛台，烛台上插着粗大的金字红蜡烛，桌子正中摆放着一个青瓷香炉。看这瓷胎细腻，釉色淡青，配上一柱袅袅四溢香味的高香，加上堂上贴的彩纸的微微飘动，很有几分庄重神密。
对于家谱，供在正堂上，我有些怕，自个是不敢随便来回走动的。
后来，二大伯来拜年，我追着问，他老人家一板一眼地告诉了我。
二十四
二大伯说，在记录孔圣人言论的一本书《论语》里，有个叫曾子说，慎终追远，民德归厚。慎终，就是小心恭敬谨慎地对待亲人长辈们的丧事，追远，就是祭拜，怀念远去的逝世的亲人。
怪不得父辈们对供家谱这么庄重严肃，这是父辈们对不在的亲人远去的前辈们的尊敬和思念啊！
这个事情让我随即想到了清明节。
大多清明节的时候，淅沥沥的小雨总是飘在人的脸上，路上的行人急匆匆多得不得了，但却很寂静。寂静笼罩一切，几乎毎一座墓地前都有袅袅的青烟在飘动。整个山坡没有一丝丝声音，肃穆多于悲伤。我们乡下，清明节不单是为远去的父母扫墓，而是为家族为祖宗扫墓。
我们家族的祖坟在侯家堡子前山，坐向坐南朝北叫四仙坟。这地方南依青山，北望一派开阔地，地上两条大河相汇，水势涛天。听祖父说，先辈有个叫四仙人的，医术高超，属圣医国手级别，还会阴阳易经，能掐会算，铁嘴钢牙，精准！四仙先人生前选了这地，逝世后就葬在这里，后来这块地方就叫四仙坟了。清明这天，族中长辈就带着男人们早早来到墓地扫墓，点香烧纸添土。墓地上，新土带着新一年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接着叩头祷告燃放鞭炮。用行动来告慰先人们。我以为清明就是我们在心中和远去的亲人祖宗们仿佛一次晤面，一次聊天，听听前辈们的叮嘱，听听前辈们的絮叨，一年一次。
家人们也说一些先辈衍生前的趣事。
这时，我蓦然理解，一种亲切，已然发生。
过年，就是我们这条文明之河的上游，清明则是下游。过年就回家，回家是团圆。团圆是大树，枝枝脉脉果实之间的谋面，是精神的洗礼与狂欢。过年是亲缘血脉亲情友情的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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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荐 稿：佑 子
排 版：庞泽贤
主 播 简 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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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往事·童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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