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作家‖【女孩与猪】◆张秀敏
作者简介
女孩与猪
八十年代初的日子里，大人们忙着去生产队挣“公分”，那个时代，每家的孩子都不少且无人看管，就像风中的蒲公英一样，散落的到处都是，三人一堆五人一伙的在一起玩耍，女孩子们跳皮筋，男孩子们弹玻璃球的，有的扑蝴蝶，有的捉蜻蜓……每家喂养的家禽，也是和孩子们一样的被散养着，鸡妈妈也总是带着她的孩子们到处觅食，有时候也为了她的孩子和狗狗们怒目相瞪，慵懒的猪们也是自由的进出猪圈，散漫地停停走走在孩子们中间，一切都显得那么得和谐与太平，特别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孩子们更是尽情释放童年的天真无邪，还有那无尽活力，跪着爬着玩泥巴，破旧的衣服上沾满泥土，不遗余力地摔“瓦屋”，崩出的泥点，也干结在流着鼻涕的脸上……
在孩子们欢快的笑声里，猪们也是和鸡们鸭们一起尽情享受自由和阳光，无人打破这份安宁和平静，但在孩子们中间，有一个女孩，她的任务是照看弟弟妹妹，其实她的心思并不在弟弟妹妹身上，给他们安置一个地方自己玩儿，然后便琢磨起爷爷的书，她总是形单影只缩小目标，转悠在爷爷装满书的柜子旁，她渴望能得到一本书，可重男轻女的爷爷告诉她，老不看三国，少不看红楼……诸多诸多的不适宜，无非就是表达，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看什么书啊，但是她总会有办法的，她趁爷爷不注意，偷偷藏起一本书便溜之大吉，然后再把那本书压在家门口的几块砖头下，不敢拿回家，因为那时父母是不让看课外书的，于是只能是躲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品赏，书里的世界很是精彩，她崇拜书里面的各路英雄豪杰，劫富济贫的正义豪情也时时令她动容，她羡慕大侠们的盖世神功，更羡慕那种骑马仗剑行天涯的自由潇洒……有时候读起书来也会忘记弟弟妹妹，导致弟弟一人在家门口池塘边玩水时，一头栽进水里，幸亏水不深离得也不远，她听见了跑去，赶紧一只手紧紧地拉住池塘边的一棵小树，另一只手尽力地去拉弟弟刚刚露出水面的小脚丫，弟弟算是平安无事，但她也接受了教训，再看书时，总是不时地多看一眼离身边不远的弟弟妹妹，让她眼前一亮的是，她看到有几头猪懒洋洋在他俩身旁，她已经痴迷书中的世界，她觉得那根本不再是猪，那分明就是匹匹骏马，她甚是挑剔，她相中一头眉清目秀看似有几分温良的猪，悄悄走到它的身旁，从小跟父亲学点武术的她，身手也是相当不凡，一跃而上，猪简直被吓坏了，一边疯跑，一边嚎得没人腔，它不明白这突然发生了什么，它只知道，她被一疯丫头骑了，它惊慌失措，也许也会痛苦难过，这以后该如何抬头做猪呢。
它生无可恋的哀嚎，引来一群孩子，而女孩被疯狂的猪载着四处狂跑，有人说骑虎难下，她发现其实骑猪也是一样得难下，全村已是鸡飞狗跳，同龄的孩子们也是一路欢呼跟跑，她没有害怕，而且充满得意，她觉得她就是风清扬，她就是梅超风，她就是孤独求败……女孩骑猪的事情也在村里炸开了，终究是传到娘的耳朵里，女孩子骑猪，成何体统！于是，她被娘痛打了一顿，比以前的任何一次打得都疼，但是，挨打她从来都是不哭也不跑，一副刘胡兰英勇就义前的凛然气概，娘也是越发生气，打得便越狠，打到她和那头猪一样得生无可恋，她甚至想离家出走，抱着她那本未读完的书，可她毕竟还是年纪小，也觉得娘可能说的也对，女孩子应该温柔文静，从此，她再也没有骑过猪，看见猪就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那头猪也是见了人就怕，后来，那头猪香消玉损，女孩也慢慢长大，一个同龄人口中的假小子，渐渐也有了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初中高中的住校生活，使她与自己的村子渐行渐远，但童年骑猪挨打的深刻记忆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后来，那个女孩在外地求学，也远嫁他乡，流年无声，几十年就这样一晃而过，每每来到她的家乡，一走进那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就闪现儿时骑猪的那一幕，她仿佛看见那头疯跑的猪，听到猪无助的哭响，这一切似乎都还萦绕耳旁，乡村还是那个熟悉亲切的乡村，女孩却再也不是那个女孩，那头猪也不知道几十年后的她，是否还是依然与众不同，创造条件不停去折腾，是否一如既往追求自由，过着她一直想要的生活，是否依然心存梦想，不忘初心执着去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