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农
又是一年一度采摘花椒的季节，夏季芒种已过，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的热浪扑面，大中小学生已放暑假，渭北高原一带的花椒将要进入采摘期，沿渭北高原的公路而行，一片一片望不到边的椒树林密密麻麻，山坡上、山坡下能栽的地方都是花椒树，紫红色的小颗粒在绿叶的映衬下鲜艳夺目，红绿交错，生机盎然，走近即将采摘的花椒林地，麻麻的淡淡的芳香味令人陶醉，富平北山坡一带因盛产“齐椒”而闻名，醇香味美、独一无二，这里的气候条件、地理位置适宜“齐椒”生长，一方山水养一方人，也盛产一方特产。
花椒，《本草纲目》：“椒，纯阳之物，其味辛而麻，其气温以热。入肺散寒，治咳嗽；入脾除湿，治风寒湿痹，水肿泻痢；”花椒树属落叶灌木，果球形，红色或紫红色，喜光，，萌蘖性强，耐寒，耐旱，抗病能力强，不耐涝。溯源这里栽花椒的历史，居住在渭北高原山畔一带的农民，靠天吃饭，干旱缺水，恰好适宜花椒的生长特性，耐旱，颗粒小，不需要大量的水分，老祖先什么时候引种花椒树，有人说“齐椒”是从齐朝，也无从考证，花椒主要是药用价值，花椒味美而醇香，用于煎炒煮是最好的调味剂。
上世纪70年代，土地以生产粮食为主，农民为温饱而奔忙，能种粮的山坡地都种上了粮食作物，个别农户的房前屋后栽棵花椒树，当夏季丰收了，家里来了重要客人，花椒叶也是很好调味材料，摘上把花椒叶，用水淘净，和面粉打成粥，摊出的煎饼椒香味淋漓尽致，是家里招待客人的最好食物，小孩看到摊煎饼，迫不及待在锅边看着、等着吃，捣点蒜水，卷些菜蘸着吃，麻辣香的味道俱全；逢年过节家家煮大肉，其他调料有无则可，而花椒是必不可少的调料，用纱布包些干花椒颗粒，和肉一块煮，快煮好的大肉夹杂着花椒香溢满屋里屋外，门外远远就能闻到这种香味扑鼻，这家一定是在煮肉，醇香味飘得很远，花椒煮大肉，花椒的阳性与大肉的阴性结合，得到最好的彰显。过去当地妇女坐“月子”满月了要去熬娘家，婆婆拿出一颗小小的花椒粒让其口含上，祛风防寒，不能含得多，容易麻的闭气；那年月平时吃调料的人很少，逢年过节用，到中药店买一点，花椒就是中药材。
农民吃饱了，土地的经营权有了，市场经济给农村带来了活力，花椒市场需求量不断增大，变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调料，花椒的经济价值远远高于粮食价值，给富平县北山一带的农民带来了活力和希望，花椒树从山上小范围的栽植，一下子扩大到山下的平地，山上绿了，山下边也绿了，成片成片的花椒树成了花椒林田，农民变成了纯粹的“椒农”，剪枝、扳牙、打药、施肥、除草等管理忙得不亦乐乎，花椒管理技术员，教椒农如何管理，椒农情绪高涨，提问题，答疑难，互动活跃，管理和产量在实践中提高，采摘期是椒农最苦最难熬的日子，正当夏季中期，临近三伏，烈日当头，赤日炎炎，温度达到三十多度以上，大中小学避暑的假日，而椒农踏上了忙碌一年采摘成果最艰辛的日子，少则一个月，多则将秋衣穿上。
椒农往往晚上睡不了几个小时，天不明就赶到地里，图个凉快，多采花椒，清晨，收音机或手机里放着流行的歌曲，年轻的姑娘或媳妇边摘椒边不时地跟着唱了起来，椒树林里嘻嘻哈哈，中年人议论着家长里短，各地的逸闻趣事，说说笑笑，天气慢慢地热起来，椒林里说话声音越来越少，临近12点，一点风也没有，气温越来越高，汗水滲透了衣服，满满的椒栊，粉红色的颗粒，麻香的刺鼻，疲惫的脸上挂着丰收的笑容，提着、担着、用小推车推着、三轮车拉着，椒香一路，满载而归；少顷，男人上楼板房，将每天晚上晾晒的湿花椒，快干时收到一块，然后用专用的铁叉将其椒壳与椒籽分离，再用扫帚和铁筛子将花椒籽彻底分离出来，花椒壳继续凉晒、到彻底干透为好；女人在厨房匆匆做饭，往锅里下已挂好的挂面，油熟葱花，有些农户更省事 ，天不明将稀饭豆子熬在锅里、炒些菜、溜上馍、早起吃了就给中午准备好了，稀饭、馍蘸蒜泥，椒少的农户尚可吃上像样的午饭，绝大部分因天热劳累而将就。
采摘花椒前一个月左右，为采摘期间省时、方便、避免厨房蒸热，椒农已将干面粉，加工做好了挂面，摘椒期间方便快捷；吃过饭，稍作休息，二三点已到地里、太阳的直射和高温的天气，烧的地面发烫，椒农们早已汗流浃背，胸口湿了一大片，头上的汗珠子不短线的跌落下来，模糊了视线，中午吃饭不能吃得太干和咸了，否则，更容易口喝，高温天气，身体水分的缺失而大量的饮水，人更容易出汗，大汗淋漓，如同水中捞出！微风吹来，爽快极了，多么盼望能来点风，缓解这火炉一样的天气，果树周身枝节上布满了椒刺，稍不留神，不是挂住了这里，就是挂住了哪里，挂破衣服是常事，不时就挂破了头或皮肤，背上、胳膊一道道伤痕，椒刺，一不小心 手指就被椒刺所刺，钻心的疼，人常说五指连心，疼痛中带有抽的疼、整个胳膊有疼的感觉，疼的人手舞足蹈，大人尚可忍受，孩子或稍大的孩子一下子就被扎哭了，就是未经摘椒的年轻人扎的哇哇乱叫甚至哭泣也是常事，采摘的过程，花椒颗粒上的水份偶尔溅到眼里，一下子将眼睛嘛刺痛得睁不开，眼睛的酸水一下子流出来，经验的椒农紧闭眼睛，坚持忍耐一两分钟嘛疼就好了，如果用手揉眼睛，更加加剧了眼睛的疼痛。农民的收获是不易的，是辛勤汗水的结晶，“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年轻人在这里来，意志耐力能够得到充分的锤炼。
不远处的椒林里传来了“秦腔”声音，穿过树林，回荡在一片椒林的上空，给这热闷的氛围带来舒畅，偶尔也听到有人一展旷达的歌喉，释放闷热的情绪，远处椒农摘椒的心情也得到了放松。
常年采摘的椒农逐步的摸索出了采摘的经验，哪里有椒刺、怎样避免在采摘中不刺手；夕阳西下、椒农望着西边的天空，出现了晚霞，“明天是个好天气！”椒农不怕烈日暴晒、再热再累也不怕、就怕连日阴雨天；晒出色泽鲜艳的花椒需要好天气一次晒成，否则影响色泽，货卖一张皮，只希望每天能晒个好椒，卖个好价钱，一年的辛苦取得好收获。
中午期间，椒贩子们吆喝着来农户家收购干椒，看颜色，查杂质，讨价还价、争争吵吵、买卖成交，邻里之间、相互帮忙，装包过秤，百元钞票点的沙沙响、厚厚的一叠钞票交给内当家的，只见被烈日爆晒的脸上相互露出嘻嘻哈哈笑声，两排牙齿很醒目；邻里相互叫嚷，“你卖了多少，他卖了多少”，收获的喜悦将再苦再累的感受忘到了九霄云外，提着篮子、在笑喊的声中顶着烈日上地了！
花椒采摘只能靠椒农的两只手，椒农多么希望能有采摘的机器出现，解脱采摘的痛苦，年年的希望只是希望，两只手采完了自己经营成片的椒树，采完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椒林，也改变着一切。
作者简介：陈维权，富平监狱退休干警，宫里镇前进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