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走过沙地

《走过沙地》连载
文/慈航

十七   冰火大伟

夏夜沙地的黄昏永远是喧闹的,且不说,呱呱的青蛙不知道疲倦,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虫也唧唧唧唧地加入了协奏,更有那忙于抢收抢种的沙地人,把晚饭时间挤到了广播里新闻联播节目以后,这时节,沙地水田早上一片金黄,中午水波汪汪,傍晚则必然是青光光了,大伙一块一块收割一块一块栽种,抢收又抢种,名副其实的“双抢”,名副其实的农忙,月光下,男人忙着把沉甸甸的谷子担回晒谷场,女人把散发清香的稻草晾到路边屋旁,懂事的孩子负责做饭喂牲口,扫院子摆桌凳,然后等大人回家一起晚餐,顿时,萝卜干乌干菜的香味弥漫农家小院。
       沙地池塘、大湾的水都很浑浊,且一年中有几个月的烂麻期,用水都集中到指定的几个池塘,很不方便。阳春请人在院里打了一眼小小的井,用直径五十公分的水泥管子一节一节套紧安装,最底部安一个锅一样的水泥盆,周遍需要铺一层棕榈丝,阳春找了件旧的蓑衣替代,井大约四米深,因为距离后湾近,水位一直很高,也很清澈,阳春说与曹大叔家的过滤水缸作用一样,曹大叔则称赞“年轻人比我等脑子管用。”阳春找学校老师要了个破篮球,剪去顶端一个小圆块,装一根横木条系上一根绳,权作水桶用来打水,一篮球水正好倒满一脸盆,冬暖夏凉,阳春又在井旁抹了块水泥地面,搭了块洗衣板,邻居一些姑娘媳妇大婶也常来洗刷。
       繁星满天,酷热依旧,阳春正在井边吃饭,是中午做了藏到井里,饭菜碗放入竹篮,盖上毛巾,用绳子缚住一跟棍子横在井圈上,竹篮放到井中离开水面半尺左右,不进水但凉气很足,等于冷藏饭菜,不容易变质。阳春说是天然冰箱,有时还放下一个篱笆旁的绿条翠瓜,晚上得闲在井台边吃冷饮。
       篱笆外悄然进来一个人,背着月光看不清脸,只见他径直走进了阳春屋内,进去后即刻关了电灯。
       谁?谁?阳春边问边端着饭碗跟进门去。
       “是我,我是隔壁队木匠师傅家的郑大伟。”来人压低声音,“我想请你用自行车送我一段路。”
       木匠师傅家的郑大伟,阳春认识但没有多少来往,只是偶尔在大队知青开会时说几句话,阳春感觉,他比自己这些人更老成,也年长些,听说他会画会写,重大节日或重大事件,大队常派他去帮忙搭彩棚,比如前些时纪念“七一”。
      阳春问:“你吃饭了吗?”并借着窗外的月光递给他剩下的菜和饭,那是阳春明天的早餐,“再急,也得吃饭,我吃完了,去给自行车打气,这就送你。”
      阳春还准备问,什么事那么着急,但看到郑大伟胡乱地把饭菜塞进嘴,就不再打扰他狼吞虎咽了。
       可是当阳春催促出门的时候,郑大伟却拉住了他。
       自始至终,阳春屋子门是关的,电灯是灭的。
       半夜后,热烘烘的空气渐渐地散去,阳春自行车后架上坐着郑大伟,一路上,两人没有多说话,一直到古塘头小镇,临分手时,阳春把准备的五块钱和三斤全国粮票放进了郑大伟的口袋。
       天亮前,阳春回到知青小屋,刚准备打水做饭。贝冬宁开门出来,很是惊讶:“昨天你怎么了,晚上芬儿送绿豆煮老南瓜怎么敲门都叫不醒你,给你挂在井里,今天正好当早饭吃,很甜也很面的。”
       阳春说:“我出去了,别对芬儿说,一会我再告诉你。”
       一整天,贝冬宁都觉得阳春有些怪怪的,总是抬头远望大队的方向,在盼望什么又像在窥探什么。
       终于,贝冬宁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郑大伟的遭遇简直可以写一个故事,并且绝对是一个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故事。郑大伟的父亲很早就去世,母亲是县城中学一个外语老师,五十年代教俄语,六十年代教英语,再后来则教毛主席语录,孤儿寡母的生活很清苦,且心也很苦。六五年郑大伟高中毕业后,留在街道做一些临时工,后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作为社会闲散劳力的郑大伟,也必须离开城镇去边疆插队,为了不远离日渐衰老的母亲,母亲决定托人把他的户口迁到了邻县一个远房叔叔所在的山村,那叔叔是个孤老头,居住在径山,理由是过继给叔叔做儿子,当地生产队也同意接收。
       径山,在天目山脉东北峰,因为有两条小径盘旋直上天目山而得名,山上有一座唐代古刹,南宋时候被评定为江南佛教禅院“五山十刹”之首,因此有“江南第一山”的称号;另外,径山出产的云雾茶也是名茶,听说日本“茶道”也源于径山“茶宴”。
       几天时间,郑大伟来来回回奔走于邻县和自己家,辗转于生产队、公社、居民委员会,敲了不少红艳艳的图章,打了不少证明,填了不少表格,终于办完了户口迁移手续,准备去叔叔那里报户口。虽然母亲和大伟居住的县城离叔叔家是临近县,但坐公共车只到公社,其余都得步行,来回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好在,满山是参天的古木,叠翠的修竹,淙淙的泉水,很是幽雅苍秀,郑大伟一路走来,只觉得远处云雾缭绕,近处茶树丛绿得发亮,还有弯弯的山径,感觉并不寂寞。他还联想到关于茶圣陆羽的故事,听说山上存有当年陆羽泡茶煮水的古井,便盘算自己安定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陆羽井”朝圣。
      可是,风尘仆仆的郑大伟总究被挡在了径山外。就在郑大伟办齐手续去见叔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叔叔上山砍柴,不幸失足摔下山崖当即去世。于是,当地生产队就拒绝接收郑大伟,理由是老人已不在人世,不再需要过继儿子来养老,而事实是这个生活在连绵群山的生产队,人均口粮地很少,多一人岂不是生生从其他社员仅有的口粮中分食,现实是残酷的,山里人是现实的,不能平白接受一个外来人,他们的生活的确已经够艰难了。
       郑大伟简直是绝望了,安葬了叔叔,带着几页珍贵又如同废纸的证明,沮丧地离开了径山,按照规定,迁出的户口再不能回城,如今又能去那里呢?山中的雨说来就来,顷刻间暴雨倾盆,山上的水急匆匆地涌出溪沟,又哗哗地朝山下冲去,路很滑。郑大伟茫茫然一路离开,没有感觉如注暴雨,也没有感觉泥泞的山路,跌跌撞撞迷迷糊糊,全然没了主意没了思维。
       人总会遇到各种不幸,但生命的长河也总是无止境的。大伟一个邻居帮他找到了一个落户地方,是县城边上一个自然村,一个以种菜买菜为生的农家,这户人家有个漂亮的女儿,父母决定给找个入赘女婿,双方大人见面后,种菜人家很满意,当即就订婚过礼,大伟妈妈送给姑娘一只上海牌手表,化了一百二十元钱,另外还送去了聘礼,自然,大伟的户口也落实了。
       可是,大伟很快发现那女孩不愿意这门亲事,起先以为她只是害羞不搭理自己,慢慢地觉得似乎还有什么,又说不清,有时,也能远远听到她与父母的争执,但只要自己出现,一切都平静了,倒是两位大人对自己特别亲,知冷知热,仿佛自己就是他们的一个孩子。
       终于,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女孩怀孕了,并宣布,她已经与本村的小鞋匠确定了关系。小鞋匠的两条腿不齐整,走路一拐一瘸,从小学了做布鞋的手艺,也就是来料加工,帮顾客做整双的鞋,也代顾客上鞋,就是连接现成的鞋帮和鞋底,他的脖子上整天挂一条长长的黑围裙,整天坐在路旁的小凳子上干活,面前是一排排塞了木楦的黑布鞋,像一只只乌篷船,附近村庄的姑娘媳妇都去小鞋匠那里做鞋,年底时候特别忙。
       很多村上人,包括女孩的父母都觉得不可思议,放着一个知书识理的健全人不要,却寻一个残疾人,怎么解释呢。大伟思索,是爱情的力量,不,贫瘠的土地,爱情之苗难以茁壮生长,还是用缘分来解说比较合理些,“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文化人的美好愿望,其实,天下的有情人不一定成眷属,缘分才能使人走近再走近。
       无奈的大伟解除了婚约,可是他的户口不能再搁在这个小村子了,村里人尽管同情大伟,但口粮问题永远是第一位,他们给了三个月迁出户口限期,年轻的读书人感觉自己又一次被遗弃了,失去世界是辛酸的,被世界遗忘更令人辛酸。

诗人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实在是太富有深刻的哲理啦,人世间的路总有走通的那一条,也实在是太符合郑大伟的情状啦。就在郑大伟如揣个烫番薯似惴惴不安时,他母亲以前的一个学生,如今已做了手艺人,打听到钱江公社有个木匠师傅,需要找一个入赘女婿,便赶紧两边说动,终于让郑伟的户口在期限的最后一天落户到了木匠师傅家。
       沙地人是实在的,木匠师傅家拣了个有文化高个头的好后生,实在是最合算的了,女孩琴儿虽然是领养的,但木匠师傅夫妇也当她是宝贝看待,又因为木匠师傅常常外出挣现钱,他家的生活也相对宽裕。眼前遗憾的就是女儿琴儿的年龄还不到十八岁,不到法定结婚年龄,要不直接就让他俩结婚了。
       郑大伟从小没有父亲,稍稍懂事就自觉不自觉地挺起了男子汉的腰杆,不去边疆是因为母亲身体状况不佳的缘故。可是那会在径山真是彻底绝望了,暴雨中连轻生的念头都有,只是想到含辛茹苦抚养自己成人的母亲,才一步一步走回家。没有了户口!没有了户口!一个没有户口的人是黑人,将如何走完自己人生的路。天无绝人之路,辗转两番,大伟总算有了立锥之处。
       沙地接纳了自己,木匠师傅一家又如此重视自己,郑大伟失败了几回,真怕了,想到当时刚接洽时只抱着“权且过了户口这关再说”的念头,如今真是汗颜万分,这般想法岂不是亵渎了沙地人的热情,岂不是辜负了琴儿一家的真诚,好好活着,好好生活,郑大伟对自己说。因而,郑大伟在家里很勤快,什么重活都抢着干找着做,对两个大人很敬重,对琴儿如对小妹妹般的爱护,这真应了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因为木匠师傅的人脉关系,郑大伟常常被大队抽去画画写写,由于大伟做事认真,毛笔字和画画都很拿手,大队也很满意。每逢重大的节日或者党中央毛主席发“最新指示”,大队便在队部前面的空地上搭起高大的彩棚,插上红旗,挂上红彤彤的灯笼,以示庆祝。庆祝时间段过后,再由原班人马拆了。
      一般大队由贫管组长分管宣传工作,宣传活动、知识青年和大队学校等都由他直接负责,建设一大队也一样。木匠师傅一向认识贫管组长,后来帮他家搭一间厨房,才有了给郑大伟去大队挣工分的机会,这是个许多人羡慕的活计,既不如田间劳作的辛劳又能在乡邻面前露脸。听说,后来,木匠师傅的妻子还挎着用毛巾盖着的竹篮去了一回贫管组长家,里面是十多个自家鸡下的蛋,诚心诚意感谢贫管组长提携自己家的女婿。
       这次又是大队派遣郑大伟去帮忙拆除七一纪念党的生日时搭建的彩棚。傍晚时分,所有的活都已经干完,大队贫管组长吩咐大伟把那些红红绿绿的纸花和毛主席画像一起搬进仓库,留着以后国庆节的时候搭彩棚再用。
       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大伟把毛主席像竖立到仓库一角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捅破了画像一个洞,“哎呀!”大伟一声惊呼。

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大伟把毛主席像竖立到仓库一角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捅破了画像一个洞,“哎呀!”大伟一声惊呼。
       已经走出仓库的贫管组长应声返回,只瞥了一眼,便一脚跨出门去,“小心老鼠,出来锁门,收工了” 头也不回地嘱咐一声便走了。
       郑大伟感觉头大了,眼睛又红又辣,心激烈地跳动,额头冒出了冷汗,“怎么办,怎么办……”看着贫管组长远去的背影,明白“他一定是去通知联防队来抓反革命。”
       走!郑大伟急匆匆朝家里走去,一头撞到了一个挑担的人。
       豆腐师傅楼亦陈把惊惶失措的郑大伟拉进了自己的豆腐作坊。楼大叔和木匠师傅家是邻居,平时看着这个后生踏踏实实地生活在沙地,有些喜欢有些佩服还有些莫名的心疼,自然也多一些关照,而大伟则觉得楼大叔虽然话不多,但比一般的沙地老爷子有见地,有什么话也愿意跟他说,因而两人结了忘年交。
       当楼大叔明白事情真相后,饱经风霜的脸骤然失色。
       前年,听说有人用印有毛主席画像的报纸糊墙壁,并且在墙上按了个图钉,后来被当作现行反革命抓到公社又转到县城。如今大伟弄破了毛主席画像,而且还被贫管组长看见了,这还了得!随即拉大伟走进里屋关上门,从煮豆浆的土灶后挖出一个纸包,摸索着抄了几个字,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吧吧的毛钞,一起塞进大伟的口袋“天黑了,你直接去八队找阳春,让他送一段路。”接着又递过笔和纸说“给琴儿留个条吧。一会我送过去”
       大伟就窗外的余光摸黑写道“琴儿:我出远门,过些日子回来。”
       郑大伟去了一个许多沙地人没有去过的地方。
       从古塘头小镇天打桥轮船码头坐头班轮船出发,天才蒙蒙亮开船到将近中午,便到了邻县的一个古镇,然后沿着一条石板小路往山边走去。这里的一切都是静静的,几头水牛在田间走动,几只大白鹅在路边摇摆,还有古朴简陋的石头凉亭,凉亭顶端凿在石条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大伟一直朝大山走去,石板小路一直往深山坞延伸,还走过一座简陋的廊桥。
       郑大伟一路走去,迎面被高山挡住了去路,走近了才发现两山间有一条小路,仰头只能看到一线天,两边湿漉漉的山石布满苍苔伸手可及,走出山缝里面居然是一个宽广的山岙,又走过了一个称作“项里”的山庄,看到一个老农在稻草兜旁歇息,手中居然握一本卷成筒状的直排版《三国演义》,大伟顿时感觉旷若隔世,仿佛厚重的历史向自己走来,不由得联想到楚王屯兵乡里,联想到八千弟子离江东,联想到英雄末路乌江饮剑……但脚步没有停歇,按照老人的指点走上一条山路,山路很小,羊肠小道名副其实且布满苍翠的青苔,路一边有一条潺潺的小溪,水边路旁野草蔓延荆棘丛生,一般人轻易找不到上山的路。
       郑大伟终于按照楼大叔写的地址找到了前去投奔的朱大叔。
       高高的半山腰,十几户人家的山居起起落落构成一个村落,每户的大门都朝东开,村旁有一个不小的池塘,池内碧波荡漾,池西有一棵合抱的樟树托起偌大的翠绿华盖,池塘南边是一片平整的水田,水田南边山坡上布满绿油油了茶树丛。
       朱大叔看过楼大叔的纸条,没有惊奇没有询问也没有犹豫,随即把郑大伟引到自己一个单身老人的家里,仿佛本来就是熟悉的友人或经常联系的亲戚一般。这个大叔看上去更苍老一些,在山上以采草药为生,也为山里人看病。
       郑大伟暂时在山上安身了。
       这是一个小山庄,本来独自一人生活朱明大叔家,突然来了一个有文化的年轻人,低矮的屋子顿时有了勃勃生气,大伟每天跟随大叔上山采药,也帮大叔记录抄写药方,大叔则给大伟讲授一些基本中医药知识,或带上大伟去别的山村给人看病,或带大伟去砍柴烧炭种菜等,两人配合默契。小山村的乡亲们像当年那样平静地接纳了这个年轻人,因为他们信赖治病救人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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