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话民俗
七月初七话民俗
文/航坞樵夫
七月七的民俗,记忆当中只有两个:吃油珠和木槿叶洗头。
所谓“油珠”,就是浮在下饭卤水上面的油星,因为基本成圆形,形状像珠子,故名。比较而言,肉类动物油的油珠比较明显,植物油的油珠不明显,因此所谓的“吃油珠”,只是借代的说法,本意就是吃肉。
民间说法,七月七这一天,吃肉特别补身体,吃一颗油珠可以健壮七天,因此,只要稍微有点经济条件的人家,都会买一点猪肉,全家老少开个荤。条件好一点的,买个猪蹄,再讲究一点的,买个蹄髈,或者买一只鸭子。这个季节,有一种鸭子刚刚成熟,萧山叫做“雄鸭秋”,绍兴叫做“秋鸪头”,吃的基本上就是这种鸭子。猪肉或者鸭子的吃法以白切为主,猪蹄或者蹄髈一般红烧,煮过肉或者鸭子的汤,放一把小白菜、加点盐,就是另外一道菜,特别要注意,只放盐不放酱油,这样油珠才明显。农村的正餐都在中午,我家的女主人,用筷子指着装肉的碗,首先会叫男主人吃:“今天七月七,吃颗油珠有七天好Wa来,吃块肉WaWa。”然后用同样的话对孩子说,至于自己,基本不吃肉,最多挑小块的尝一下,然后会把飘着油珠的汤淘饭,一边吃,还一边说:“介许多油珠,有木姥姥日子好Wa来。”
关于七月七吃肉的由来无人考证,现在回过头来分析,也自有其道理。这个时节,农村结束了忙碌而劳累的“双抢”不久,在体力和精神极度消耗之后,刚刚可以缓一口气,找一个理由,过一个共同的节日普遍性改善一下伙食,不仅仅是物质营养上的补充,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至于“双抢”,估计在读这篇短文的文友大多数不知道,以前农村种植双季稻,第一期早稻成熟要收割,第二期晚稻要栽种,这两项农活要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完成,必须抢进度,抢收抢种,简称双抢。
另一个民俗洗头,只限于我奶奶这一辈的女人,像我妈这样年纪的女性,都已经不信这一套了。
我奶奶不知听谁传下来的,说女人这辈子的洗头水,到了阎王那里,都要自己喝完以后才可以去投胎,只有七月七这一天的洗头水才可以免除。因此,一年当中除了这一天极少洗头,而七月七这一天是必须要洗的。而洗头,必须要用木槿叶。
我和姐两个人牢记这个使命,吃过早饭,就拎一只竹篮子去采摘木槿叶。木槿我们叫做“槿曲柳”(也许是“槿克柳”),村上只有两三户人家栽种,都是兼做院子篱笆墙的,平时不许别人糟蹋,也没有人会去糟蹋,到了七月七这一天,对村上任何人开放,有需要的都可以去采摘叶子。我和姐两个拎着篮子,沿着木槿篱笆墙小心采摘,来之前,奶奶是吩咐过的,不许折断木槿的树枝、不许弄破紫色的木槿花、不要采摘太多。这些规矩,其他都好理解,为什么不许弄破木槿花呢?有一个因果关系:如果把木槿花弄破了,就会打破饭碗。因此,即使心里对这些紫色的花朵有多少喜欢,也不敢伸手采摘,不仅如此,在采摘树叶的时候还要小心避开。
摘好半篮子木槿叶我们就回家,拿出中号木盆子开始揉叶子取汁。家里有三只木盆子,从大到小分别叫“大脚桶”“中脚桶”“小脚桶”,大脚桶只用来洗被单床单,或者给小孩洗澡,平时很少拿出来,中脚桶用来洗上身衣裳或者男人的长裤,小脚桶用来洗女人裤子和洗脚。我们在中脚桶里装上小半桶井水,把装了木槿叶的竹篮子浸在清水中,双手揉动篮子里的木槿叶。慢慢的,叶子碎了,叶子里的汁液流出来溶化在水里,木盆里的水变成了绿色,像菜油那么稠,用手掌兜起来,绿色的液体就从指缝间漏下来,形成几条长长的绿色透明的粗线条,从手指一直挂到木桶里,无声地滑下去,线条由粗变细,最后变成丝,然后又重新兜一掌……井水的清凉加上叶汁的滑爽,让我们乐此不疲,在奶奶洗头之前,我们已经玩得不亦乐乎。
等我们玩够了,就把木槿叶的碎渣拿出去倒掉,让奶奶来洗头。奶奶自己把网罩和木簪取下来,把挽着的牛污头解开,俯身在木盆里慢慢洗头发,有时候姐姐会帮她洗。用溶化了木槿叶汁的水洗过后,再用清水洗两遍,奶奶的头发摸上去滑溜无比。这个神圣的仪式宣告结束。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乐趣,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七夕节同样给人们带来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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