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自己想走也能走的路

文/高英     摄影/高英

一

女儿所在的小学附近，小饭桌、辅导班不仅遍地开花，而且每家都不缺学生。

前两天，校门口卖快餐的阿姨在空闲时间段看到我，就热情地迎上来问我在做什么——这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熟人来向我探询的问题。

这位阿姨也是这样，过一段时间就会询问我一次，似乎非要得到我又在辅导学生的讯息才肯罢休。她总说我不做老师，可惜了我的学问，可惜了我的学历。

这一次，我照旧回答说没干什么，只是在家照顾女儿上学而已。显然，阿姨听了很失望。她指了指路边的辅导机构，遗憾地说：“你看人家，都是一个个越办越大，招的学生多挣钱多啦！”

我不忍让她平白为我可惜，但又知她无法理解我的选择，就故作从容地说：“我嗓子有毛病，不能多说话。现在我也写点小文章，既不会累着，又能挣到馒头钱，知足常乐吧——这样也很滋润。”

“是吗？”阿姨迷惑不解地看着向她道别的我，满眼仍是可惜之情。

这位阿姨和我一样，不是本地人。或许因为我们都是外地人，所以会觉得惺惺相惜。我们非亲非故，又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她能如此由衷关心我，令我十分感动。

想当初，我办的小学生课业辅导班已经树立起口碑，连小学内本不相识的一位班主任，见我辅导的她班里的学生在学习上有了起色，都会主动向我介绍学生。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放弃了辅导工作，着实令人费解。如果我做辅导工作，坚持到现在的话，已是第五个年头了，应该能给家里增加不少收入，日子过得不会如此拮据。

二

时间过得真快，到今年夏天，我主动放弃小学生课业辅导工作已经三年了。为什么我要放弃这份工作呢？

首先，我的嗓子的确有毛病，除了甲状腺结节在作祟，扁桃体炎和咽炎还时常折磨我，那种痛苦，只有自己晓得。我必须要过一种既不操心又不劳累的生活。

其次，是为了我的女儿，我女儿最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对于母爱有着更为强烈的需求，她宁可减少物质享受也希望我能够多陪伴她，母爱于她是最好的滋养。

最后，是为我自己，人到中年，我不想再像从前那样总在悔恨过去，而想选一条能激发自己斗志的道路去走，这条路必须不受年龄限制，在我有生之年可以一直做下去。

毫无疑问，我年轻时喜欢的写作是最佳选择。写作，利己利人：往近处说，既可以纾解个人情怀，又可以向社会传递正能量；往远处看，既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症的发生，又可以留下纪念给子孙后代。于是，能够充分满足“表达与分享”功能的写作，成为了我开启修身养性新生活的重要选择。

前面提到的三个原因，大概是杂糅在一块，对我起了综合促进作用。不过，退出本该越做越红火的辅导工作的我，倒是一点也算不上为家庭作牺牲。因为选择现在的简单生活，我纯属心甘情愿，并能乐在其中。尽管，由于时间和精力有限，目前我只不过在写些粗浅的小文章，写作成绩至今不值一提。

三

本来，我很乐于做一名老师，熟悉我的读者也很容易看出我有好为人师的毛病。现在，每当遇见我辅导过的小学生们，我都备感亲切。前几天，近两年没向我打过招呼的一个女生，突然跑到我面前，笑呵呵地叫了声：“高老师！”我立即乐了，说你还记得我啊？她使劲点点头，听我叫出了她的名字，显然很高兴。

我是那种教学水平并不高超，但见了学生就很来劲的老师。以前在民办大学做老师时，曾有一位教务领导听我说生病时只要一上讲台就会精神抖擞，曾经评价说：“那你就是为学生而生的人！”除此，也不止一个人夸我富有激情。由此可见，我做老师的优势，不在于学识，只在于富有感染力。

不过，我由衷热爱教师这一职业，如果不是嗓子条件不行，或许我会真的一直做下去。

虽然我离开了教育行业，但是依然不改好为人师的习气，写文章也爱讲道理。明知这是令人讨厌的毛病，偏偏根深蒂固难以改掉。另外，随着年龄增长，我也越来越自恋，不但在别人夸我时我就信以为真，写文章时也经常自己夸自己，没事儿还偷着乐——真是不可救药。

为什么我们不相信别人的夸奖呢？至少，这可以带给自己一份信心。这是我的个人愚见。更何况，我乃无权无势一穷人，别人夸了我一毛钱的便宜都沾不到。嘻嘻，总差钱的我就爱这么穷开心。

四

言归正传。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我至少有一点是认真考虑过的，那就是我应该去走一条自己想走也能走的路，才对得起生命一场。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我既然找到了，就要好好走下去。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再美好的愿望也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如果没有老公的全力支持，令我温饱无忧，我就无法把自己喜欢的路走下去。在此，再次对心怀宽广的老公表示感谢！

人这一辈子，面对人生路，只是一个如何选择的问题。有的路，想走而不能走；有的路，能走而不想走；有的路，既不想走又不能走；有的路，既想走而又能走。

一个人不能什么都想得到，在可以选择的人生旅途中，我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路，默默走着，在寂寞中享受着貌似虚无的精神生活。平时，我觉得自己并不缺少什么，只有面对世人的质疑时，才会感到：我就差用钱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了。在推崇金钱的商品社会里，似乎只有钱财的富足才能证明一个人的实力和价值。

然而，无论如何，我都会把自己想走和能走的这条路坚持走下去。毕竟，别人看见的只是我外在的一切，生命的滋味到底如何，却只有我自己知晓。谁能说，在走自己想走也能走的路的人，没有功成名就，就不够幸福呢？2017/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