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的权臣时代:“曹丞相”的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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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吐蕃王朝的历史上,有一个家族父子三人连续出任大相,掌控朝政整整五十年,接近整个王朝岁月的四分之一。
这个吐蕃权臣里“哥斯拉”级别的存在,就是禄东赞时期的噶尔家族。
一、噶尔家族的源起
噶尔家族很早就登上了历史舞台,早在吐蕃王国尚在山南雅砻河谷深耕时,噶尔氏便见诸史端,此时他们是雅鲁藏布江北岸苏毗(孙波)的家臣。也就是说,噶尔氏并非是吐蕃王室悉卜野家族的基础班底。
《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中的《小邦邦伯家臣及赞普世系》记载:岩波查松之地,王为古止森波杰,其家臣为“噶尔”与“娘”二氏。
在随后的兼并浪潮中,吐蕃王国强势崛起,苏毗臣属不断离心。
娘氏、韦氏等苏毗旧臣,以卧底的身份引领吐蕃大军北渡雅鲁藏布,一击灭亡了地域庞大的苏毗。
在此期间,噶尔氏是否也曾参与,尚无史料证明,但苏毗灭亡后,噶尔氏也成了吐蕃属臣。
囊日伦赞(松赞干布的父亲)执政时期,噶尔家族已经得到重用,其家族成员相继担任了重要职务。
由此记载可知,噶尔家族有三人,在两代赞普手下做过大相一职,其中噶尔·东赞域即是本文主角禄东赞。
另外,按《册府元龟》记载:“(吐蕃)其设官,父死子代,绝嗣则近亲袭焉”。
也就是说,早期吐蕃的官职可能是父子相袭的,但两代赞普期间,大相连续更换人选。
由此可窥见,南日伦赞时期的吐蕃,正处于吐蕃社会由部落王国向君权帝国转轨期,朝中政治斗争的激烈和残酷。
公允地说,此时噶尔家族虽也属朝中重臣,但可能尚称不上顶级豪门。
当时朝中的三大地方势力,分别是王室的山南老班底、雅江北岸的苏毗旧臣和以琼保· 邦色为代表的后藏势力。
而苏毗旧臣的代表,显然是势力更大的娘氏而不是噶尔家族,这也是琼保· 邦色首先向娘氏发难的原因。
在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博弈后,琼保·邦色终于搞倒了娘氏大相娘·芒布支尚囊,顺带借松赞干布之手将整个娘氏家族肢解。
但不成想,松赞干布的下一任大相人选却是噶尔家族的噶尔·芒相松囊,这让熟鸭子飞上天的琼保·邦色极为恼火,以至于在松赞面前口出不逊。
恰巧此时,松赞干布在谋划征服象雄的军事行动,身处后藏地区靠近象雄的琼保·邦色显然更加重要。
为此,松赞干布退让了一步,用他取代了噶尔·芒相松囊。
宦海沉浮一生的琼保·邦色,确实是个能人。
据说,他聪明到“同时听三四宗案件汇报,可以分别作出判断,跟朋友下棋,永远是获胜者。没有人能像他那样,有急智而富计谋,心地聪敏,能集一切(事务)于一身。”
在他的梳理下,吐蕃征服象雄的军事行动进行的极为顺利。
作为战役总负责人,琼保·邦色运筹帷幄,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事后论功行赏,兼任了象雄地区的执政官。
这时候,终于轮到禄东赞上场了,他一亮相便解君王心中之忧,堪称出道即巅峰的代表。
二、出道即巅峰的禄东赞
大多数人对禄东赞的认识,源于唐朝画家阎立本的名作《步辇图》。这个画中长得不算好看的瘦子,似乎一生仅在迎娶文成公主时出过场。
其实,禄东赞作为松赞干布最倚重的大臣,一生所作所为远非帮赞普娶媳妇这么简单。
他在藏史的首次现身便是惊天大案,后藏系势力由此烟消云散。
琼保·邦色在打击象雄的军事行动后,走上了人生巅峰。但不久后,松赞干布便以“邦色老髦”为由,让其回家晒太阳补钙(“曝日闲居”)。
一生睿智的琼保·邦色似乎没看清形势,想用以前的功勋再次打动赞普,他给松赞干布取信说:“前代赞普时,老臣以后藏两万户之地相献,但赞普未及亲临视察,便遭遇变故。现请御驾亲临,老臣将以盛宴相迎。”
这封暗藏邀功之意的信函,并未请来松赞干布,来的是禄东赞。
身为赞普前来考察使的禄东赞,一来就发现了问题,汇报说琼保·邦色摆的是“鸿门宴”。
禄东赞再次前来,带着的不是赞普,而是浩浩荡荡的大军。
事已至此,琼保·邦色的人生选项,就剩下要么断头、要么灭族了。他选择以自杀保全族,让儿子砍了自己的头献上,表示未参与谋反。
琼保·邦色赌对了,松赞干布要干掉的是权臣,而非逼后藏势力造反。在见到邦色首级后,他大度的赦免了琼保家族。
是否反叛并不重要,琼保·邦色所掌握的力量,足够万劫不复的了。
当年,他拎着藏蕃王的脑袋来投奔时,恰逢囊日论赞北渡雅江的计划箭在弦上。为了安抚后藏地区,囊日论赞将藏蕃二万户(约十万人)属民,全部封给他管辖。
而当时,雅砻地区也不过只有2.5万户上下,也就是说琼波·邦色“权半其国”。
松赞干布上位后,吐蕃从部落联盟体系向中央集权制转型,任何权利过大的贵族,都在松赞干布的打击名单上。
为此,他先后肢解了山南系和苏毗系,最后一个就是琼波·邦色代表的后藏系。
所以,不管琼波·邦色是否确有反叛的举动,断头台都在前面等着他。
帮着君主一手瓦解了后藏势力,让禄东赞脱颖而出,成了松赞干布最倚重的大臣,名列吐蕃“七贤臣”之列。
虽然,同时入列“七贤臣”的还有吞弥·桑布扎,但史料记载上桑布扎更偏向于文教,发明并推广了藏文系统,而禄东赞则更专注于治国理政。
因此,松赞干布在推行一系列中央集权制度时,禄东赞应该是更重要的左膀右臂。
在君臣联手下,吐蕃王朝的官僚体系、法律制度逐项颁布明确,其中国家行政区划分意义最为深远。
此前的吐蕃并没有从上到下垂直管理的行政区划,地方势力首先向本地贵族效忠,各地贵族再向国家首脑效忠。
这种带有明显部落联盟意味的体系,不能满足松赞干布的国家构建。在平定叛乱之后,松赞干布将吐蕃核心区划分为五个“茹”(部、翼之意)。
每个“茹”下设有若干“东岱”(即千户),每个“茹”都设有茹本、元帅、副将等职;千户设有千户长(又称千夫长),下设有百夫长。茹本、千户长既是军官,又是地方行政官员,负责军政民政事务。
因此“茹”的建制,具有军政合一的特色。
卫茹——管辖地区是拉萨河流域:
以小昭寺为中心,东到沃卡秀巴本顿,南至玛拉山脉,西至休尼木。卫茹又称为“中心茹”,下辖九个千户和东侧禁卫军,共十个东岱。
约茹有“左翼”之意,在卫茹南面:
以雅隆昌珠为中心,东至工域哲那,南至夏楼达果,西至喀若岗孜,北至玛拉山脉,相当于今天西藏山南地区,再加林芝的部分地方,下辖九个千户和北侧禁卫军,共十个东岱。
叶茹有“右翼”之意,在拉萨西北部,包括今日喀则地区和那曲的部分地方。
以香曲河流域为中心,东到扎地朗玛古尔普,南至聂拉那牙堡那,西至杰玛拉古,北至麦底曲那,下辖九个千户和西侧禁卫军,共十个东岱。
茹拉又称“藏如拉”,在今日喀则地区,也是传统所称的后藏地区。
以车之都尔巴那为中心,东至嘉木尼扎,南至泥婆罗朗那,西至拉金雅迷,北至杰玛拉恩。下辖九个千户和南侧禁卫军,共十个东岱。
征服象雄王国后,在象雄地区也设置了十个东岱,尽管史书中未将象雄列为“茹”,但实际建制看象雄也算一个“茹”。
松赞干布对吐蕃核心区的行政规划,直接削弱了原来部落贵族的势力,避免了独霸一方的局面,虽然,茹本、千户依旧由当地贵族担任,但官职来自于中央授权的任命,由国家统一管辖,有着严格的从属关系。
地方势力被整合到统一的管理体系内,是典型的中央集权制象征,王权至高无上的地位到了巩固。
就军事而言,以地域来划分的“茹”,让每个茹的军队仍由原来的部落民组成,千户长所统的兵士大都是同一部落的人,战斗时能相互团结,互相照应,并且为自己部落的声誉不惜牺牲,有利于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据《五部遗教·大臣遗教》、《贤者喜宴》等载,吐蕃的每个“茹”都有专职军官,每茹的军马由同色马匹组成,旗帜亦各有区别,只要看到马匹和旗帜,就可以判断出是哪个“茹”的军队,十分有利于行军作战和调遣指挥。
在松赞干布和禄东赞的整合下,吐蕃各部落被首次铆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运转良好的国家机器。
由此,一个全新的强力政权展现在世人面前,成为了一个让周边国家瑟瑟发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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