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戒指的婚礼
临结婚,准新娘的姑妈决定:赠一对祖传的金戒指给她。然而,后来姑妈又改口了。
遇上了这样一位姑娘,她不惜婉拒家境优裕的对象,爱上一个没钱、没房、没车(自行车)的我。临结婚,准新娘的姑妈决定:赠一对祖传的金戒指给她。然而,后来姑妈又改口了,需新郎新娘在婚宴上问她要才给。我们由被动接受转为主动争取。据分析:此举是用来减轻她的三个儿子对其造成的心理压力。
婚宴设在南京东路上的燕云楼,亲朋好友前来道喜。新郎新娘在觥筹之间,来到姑妈面前共祝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但只字未提婚戒的事,因为不想让长辈为难。
当初,年轻人的工资皆是“均贫富”式的36元,我们把恋爱三年积蓄的钱用来筹办婚事,有多大经济能力,就办多大婚事,不要双方父母资助。据亲戚朋友反映:这在走向婚姻殿堂的年轻伉俪中屈指可数。婚后,我们离开父母开始独立生活,两人每月工资的四分之一用来交房租,余下的钱维持紧巴巴的生活。太太毫无怨言地与我甘苦与共,过着清贫的日子。
那时,我在出版社工作,利用业余时间去长宁区干部进修学院读书。班主任郑芳老师极力推荐学生在中山公园附近居住,我遂以每平方米2100元的价格购得一间私房。资金方面,得到了出版社社长林国华和青岛的朋友鼎力相助;不久,遇上拆迁又返回原地入住新公房。随着日子渐入佳境,我们完全有能力买一对像样的戒指,以弥补没有戒指的婚礼留下的遗憾。太太了解到我的心意,比穿金戴银还喜悦,但她强调:“不要刻意地去做一件与日常生活基本无关的事。”没钱购婚戒实属无奈,有钱不让买也是郁闷。我下定决心:惟有用心呵护,让太太虽看不到手指上的见证,但体会到心里有爱。
后来听说姑妈家的一对金戒指不翼而飞了。她病危期间,我们赶去探望。将要离世的老人长时间地握着侄女的手不放,太太的眼泪流下来了。老人抚摸着她的手,不知在嘟哝什么,旁边的大表哥替妈妈解释:对原来想送你们的婚戒出尔反尔表示歉意。
姑妈书香门第出身,她尚未去世,三个儿子已提着一箱古籍善本、宋词与古画来到文化街上我工作的博古斋,请专家估值,以便今后平分母亲的遗产。
弟弟趁两个哥哥离开,从胸口的内插袋掏出一只精美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闪闪发亮的金戒指,指环上各嵌着一块猫眼大的宝石。我猜想:此物即是姑妈先前想赠予我们,后又失踪的传家宝。老专家端着放大镜,在聚光灯下仔细鉴别。稍后,弟弟生怕两个哥哥在现场出现,急不可待地等着报价。此时,老专家慢慢抬起头开口:“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戒指。”对一名专业人士而言,这是个意外。
三位表哥离店,老专家立刻把我叫去作了补充说明:“等你表哥冷静下来再转告他,这对戒指是假的。”“啊?”我怔怔地瞪着专家,脱口而出。看来,我们当初在婚礼上的决策还是正确的。(薛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