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美景无限,而此地只有二十三桥,难道是自谦?
龙潭水乡记
已是午后,阳光像是金箔镀在这些仿古建筑上,看上去静如处子,却美如绣娘,令人仿若走进了青花瓷器和手绣衣衫的古代时光。
我去过杭州,见过一些旧巷,它们和成都的一些老巷子似乎毫无区别,西湖边更是人工痕迹浓重,若没有那场清新的雨,江南于我而言真是显得平淡无奇,并且带着许多刻意。当然,我没有亲历过西塘、乌镇、周庄,不知那些小桥流水中究竟倒影过多少才子佳人的书卷气和浪漫情怀,可我能够理解钟灵毓秀这个词语,如今把它用在龙潭水乡,应也不算是夸张。
看那碧水粼粼的水路上,一条条乌篷船正划皱游人的眼波,穿过一个个拱桥,途径水边游廊的美人靠,倾听许多人临水揽胜的窃窃私语,在四月的和煦日光中,仿佛是吴侬软语萦绕在水面的柔光里。
但是苏州的一位朋友看了我拍的照片却说,如果江南是这样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怀恋的了。
我知道朋友所指并非水绿,瓦旧,村烟,斜树,漏窗,花丛,翘檐,粉墙,更多是六朝人文气息和世家清雅的气质。如此与之相比,新梁新漆的龙潭水乡的确有些班门弄斧东施效颦的感觉。
于是我沉默了。
我不否认这里的一切是一种表象模仿,但我又觉得这种模仿其实是良性的,纯真的。因为现代人心目中的江南,只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苏的古意。而古意,或是一闪而过的裙裾,或是静谧墙角的青苔,或是缺角少页的典籍,或是上浮下沉的茶茗,甚至是轻悄落地的叶片,它们凑在一起,既焕然岁月也洗濯人心。
在这浮躁世俗的社会,多少人苦苦寻求一席致美之地,此“美”既为美景也为心境,它能使人除倦,去愁,增闲,添趣,也能使人平和,宽容,感知,愉快。
所以我说,龙潭水乡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或许它的出现只是想让光阴在此落脚,也让成都人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段邂逅——青砖粉墙瓦当下的月桂树,流苏灯笼朱门旁的石榴红。江南借一夜春风婉约至此,临水把风情传授。
你看桥上站着举伞的许仙和白娘子,舟上坐着垂钓的蓑翁,渔家载着客人摆橹而过,静静的小镇满是水榭亭阁大宅户,曲径幽巷金陵梦。
而白居易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杜牧的诗中也描写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到了龙潭水乡却只有二十三桥了,很显然它是有自知之明、屈居之意的。我琢磨这其中寓意好些天才明白龙潭水乡其实隐藏一个相当美好的愿望:我把水乡搬到成都,倘若天下都是江南,那又何需回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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