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莉丨老妈不乖
老妈不小心摔了一下，腰部骨折住院了。
接到姐姐打来的电话，我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姐姐赶紧接着说，别害怕，只是轻微骨折，因为考虑要不要做手术，才打电话和我商量。我放下手头的事，开车赶回老家医院，一路上眼泪擦了落，落了擦，心疼难抑……
老妈一向是很刚强的，除了年轻时辛苦劳累落下了受凉腿疼的毛病外，身体一直挺好。几年前父亲去世后，老妈也坚持自己在老家生活，我们也知道老妈要强，不愿拖累我们，也知道老妈一个人的孤单，便经常回去看望，每次回去，看老妈把一片小菜园伺弄的生机盎然，每周也和几个教友们小聚做礼拜，心里倒也踏实不少。
老妈小时候是读过书的，能识文断字，到现在读书看报也都不在话下。长大后经历过文化大革命、斗地主分田地等种种运动磨难的老妈，被生活磨砺得坚韧倔强，凡自己能做的事都尽量自己做，不爱求人，还有艰苦朴素的生活习惯，也一直保持到现在，从未因现在生活条件的改善而有丝毫改变，吃饭穿衣都至朴至简，时时告诫我们一滴水一颗米都是上帝的恩赐，是不能浪费的，否则就会遭到上天的惩罚。
对于妈妈信天主教的事情，我一向是不反对的。
姥姥家一直信天主教，妈妈也一直信仰未变，在过去那些艰难困苦无比灰暗的岁月里，心中的信仰也是妈妈信念的支撑。不管生活多苦多累，都认为是天主的安排，认为与人为善是一个人做人的根本。所以妈妈一向心态很好，生活中的困难变故，都能坦然面对。
老妈在我的印象里，是坚定的，也一直是年轻利落的。我清楚地记得，老妈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还能轻松贴墙倒立。年纪大点之后，没有了生活的负累，老妈心情轻松了很多，我们回去了还经常叫我们陪她打牌逗乐子，说说笑笑，计较输赢，不像个老太太，倒像个老顽童。所以在我心里，妈妈和“乖”字是沾不上什么边的。
可是妈妈终究是年纪大了，近两年行动迟缓了不少，这一摔该多受罪啊！
一路想着，终于到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妈妈似乎瘦了一点，本来就不到一米六的偏瘦的身材，这会儿显得更弱小了些。因为腰部不能动，一切行动都要靠人帮忙，妈妈的眼神里有着一些无奈、无助和不安，也很听话。听着妈妈反过来安慰我，我的心又揪揪的。
见过医生，问过详细情况，做过细致检查，决定给妈妈做手术，妈妈也立即同意，因为如果不做手术，需要在家卧床不动静养三个月，这是妈妈无法接受的。
决定后第二天一早，护士就通知做准备，结果直到晚上六点，才轮到手术。一天的等待，让妈妈有点急躁，却也没说什么，我们都知道妈妈躺得难受，急着自己起床活动，我们尽力劝慰妈妈平静，心中却比妈妈更紧张，生怕有一点闪失。
其实手术很小，是个微创手术，在显微镜下往裂开的骨缝里注入了适量的骨水泥，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我却感觉到每一分钟都那么煎熬，担心妈妈一个人感到害怕。妈妈被推出手术室后，我们赶紧前去迎接，看妈妈神志清醒，状态不错，才放下心来。待回到病房，安置妈妈躺好，我便一再叮嘱妈妈六个小时内不能乱动，一定要坚持一下。听说六个小时后就可以活动了，妈妈连连点头答应，那很乖的样子，像是一个小孩很听大人的话。我转身走出病房，眼泪夺眶而出。我希望妈妈听话，是希望妈妈快点好起来，可妈妈乖乖听话的眼神，却让我心疼无比------妈妈怎么可以是这样听话的样子呢，不是一直都是要我们听您的话的吗？
六个小时后，妈妈可以稍微翻身活动了，第二天便可以借点力起床了，虽然腰部还是不能用力，毕竟是自由了许多，老妈的脸上也终于又开朗了起来，又开始坚持说出院要回自己家，我一边嗔责着老妈不听话，一边心里也跟着明朗起来，提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了许多。
术后第三天，和妈妈聊天时，忽然意识到那天是妈妈的生日。妈妈一直坚持不让我们给她过生日，我们便总也记不住日子，这一次记起，竟然是妈妈受伤住院的时候，还是平时和妈妈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啊！我和姐姐说去给妈妈买一块小蛋糕，妈妈都坚决不同意，那固执的样子，让我只有听她的。顺着妈妈的意思，给她洗了头、泡了脚，看着妈妈满足舒心的笑脸，我的心也舒展开来------还是听妈妈的话好！
出院后，姐姐把妈妈接回了家，还没住几天，妈妈就又嚷嚷着要回自己家，那有点任性的模样，很是可爱。
老妈七十四岁了，经常不乖，真好！
作 者 简 介
高小莉，笔名丽影，中学教师，文学爱好者，伊川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洛阳作家协会会员。
声明：由于后台小程序赞赏功能有变化，文章的赞赏暂时发放给袁海英，但赞赏金还按投稿须知发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