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政之治——读《宋仁宗：共治时代》

▲宋仁宗画像

近日看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宋仁宗：共治时代》，作者吴钩。本书以时间为线索，详细讲述了宋仁宗的一生。宋仁宗赵祯（1010-1063）是宋朝第四位皇帝，在位时间42年，是宋朝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皇帝。宋仁宗作为一代明君，他性情宽厚，不事奢华，还能够约束自己，受到历代历史学家，政治家的称赞。仁宗辞世后庙号“仁宗”，葬永昭陵。“仁”是对君主的最高褒奖，“仁政”一直是传统政治的最高理想，宋仁宗是第一个被冠以“仁”的帝王。

文 | 黄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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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朝时，宋朝的国力最盛。我们常说的汉唐盛世，因战争等原因，国力不及宋朝。而宋对辽、夏采取金钱补助等方式避免战争，其国力在中国整个封建社会历史时期内都达顶峰，在世界古代史上亦具领先地位。特别是人才之盛，没有一个时代可与之比肩。如文学界，唐宋八大家中的宋代六位文豪活跃于此朝。学术界，关学、濂学、朔学、洛学、蜀学、新学、象数学等诸流派，其创始人或代表人物均在此朝。政治界，范仲淹、包拯、富弼、狄青、王安石、章惇、司马光、范纯仁等，都在仁宗政坛主导或崭露头角。科学界，四大发明中的三大项在此朝应用。本书试图用各种详细的资料，来解开仁宗朝取得如此成就之谜底。如人才之盛，可能得益于庆历新政。当时改革失败了，但关于教育的改革措施被坚持下来，朝廷在国子监设立太学，又在地方州县遍设官学，培养了一大批人才。

▲《宋仁宗：共治时代》

而国力之盛可能与宋王朝实行的政治方式有关。宋王朝推行的是一套注重“分权与制衡”、同时又具保守主义倾向的政治体制。台谏又是制约皇权相权的重要一环。皇帝、宰相与台谏构成三种不同权力，分治大宋王朝。这个分权制，不甚完善，稍具现代民主政治中三权分立制的雏形。在我国历朝中，皇帝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任何人不得挑战。但在仁宗朝却是个例外。在仁宗朝的政治上，初步实践了君主与大臣共同治国的模式。民主政治的特点是多数人来执政，而相互制约的权力正是这个政治制度的最大特点，这个方式可以修正独裁政治易于偏失的缺点。

本书从多个角度引用丰富历史资料来说明这一点。从宋仁宗1022年继帝位至1033年亲政的这段时间，由刘娥刘太后垂帘听政。这时经期也实践了皇权与大臣共同执政这个制度。刘娥作为太后，无法抛头露面，她的执政理念必须通过大臣才能实现。在这个过程中，皇权与相权互相牵制，实施有利于国家的政策。

在仁宗亲政期间的三十年间，主要有两个称道的时期，“庆历新政”与“嘉佑之治”。庆历新政的出发点是，仁宗针对宋中期日益严重的土地兼并及冗官、冗兵、冗费现象，于庆历三年（1043）任用范仲淹等开展一次自我革新活动。主政者是范仲淹、富弼、韩琦。嘉佑之治时，主政者为文彦博、富弼、韩琦。其主要执政方式就是宰相集体行使王权，仁宗几乎处于从属地位。在嘉佑之治中，仁宗更因身体健康原因，更是垂拱而治。这种分权方式在其他封建王朝是不可想象的。而我们看到仁宗时的宰相，一般都设有正相、次相，无形中也有相互制约作用。我国历代王朝，都是皇帝一人独裁，比如汉武帝唐太宗等。若皇帝较弱的话，王权旁落到奸相或宦官手中，对国家造成非常大的祸害。而由贤相集体掌权，则给国家带来福音。例如在杜衍居相位时，仁宗绕过中书从禁中发出“内降”，都会被杜衍扣下，拒不执行。这是宰相直接拒绝皇帝的私下命令。内降是破坏制度的做法，宰相却能制止皇帝的私请。这不得不说，皇权也不是至高无上。若宰相行不正，也会马上去职。

在仁宗朝，同时有一个制约皇权与相权的力量，即监察权力运作的台谏官。没有监督的权力，容易放任。而我国历代中的谏官制度，几乎是制约皇权的唯一力量。我们看到，宋时台谏官对于执政官的一举一动，可谓虎视眈眈，执政官稍有差错，立刻遭遇弹劾。而在仁宗朝时，谏官的功能有更进一步的发挥。这与仁宗气度大、能容忍有关。如谏臣包拯屡屡犯颜直谏，甚至唾沫飞溅到仁宗脸上。但仁宗一面用衣袖擦脸，一面接受他的建议，竟未予以怪罪。又如仁宗要给他宠爱贵妃的堂叔张尧佐加官进爵，遭到台谏官的抗议，最后不得不收回成命。刘太后在垂帘听政时，也接受台谏的制约。如天圣九年初刘太后想提携姻亲钱惟演入相，但台谏官侍御知杂事范讽反对而作罢。

台谏官既监督皇权，也监督相权。如至和元年时，首相陈执中因婢女非正常死亡事件被谏官御史弹劾了大半年。但因仁宗宠信，直到二年后，终于被谏官们前赴后继的弹劾罢相。在这里，我们也看出，台谏官虽充当了“三权制约”中的一方，但力量明显小于君权、相权。这让人想到了一些御史往往采取“死谏”的方式来让皇帝改变决断。这又明显不同于现代的三权分立制。一些规则只有形成制度，上升到法律层面，才能让人遵守。

与同题材的郭瑞祥《宋仁宗和他的帝国精英》相比，本书资料翔实，叙述严谨，风格严肃，偏学术类专著。郭书文本通俗，语言诙谐，有小说体风格。相对而言，吴氏的宋仁宗稍加严肃，引用的资料更有历史性，如各种诏、疏、论等，让人们更可以窥见古代朝堂的真实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