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镇:从一台多任务处理的手机,变成了一封安静的信
这是山荣说酒公众号的第437篇原创文章
这两天,茅台镇的天气很好,无风无雨。街区、厂区,都整洁、安静。
昨晚,全镇上下居然没有一声鞭炮声。我家大宝说,他感觉不像是过年!
无论政府是否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要是往年的十四、十五晚上,人们总要点几挂鞭炮,燃几筒烟花。上坪的烟花冲向夜空,南坳的花灯已到了收官的时候。
茅台镇,从一台多任务处理的手机,变成了一封安静的信。
茅台镇过大年,是要『偷青』的。就是正月十二至十五日晚上,跑到邻居家地里去『偷菜』。夜半时分,把偷来的豌豆尖白水煮了,蘸豆豉海椒,几个精壮的半大小伙子,一解半个月来的油腻。说是吃菜,也免不了整二两酱香酒的。
傍晚,没有人吆约。深夜,朋友圈里也没有人晒偷青的战果了。
此时茅台镇的空气中,既没有鞭炮的硫磺味,也没有往常大年时一条街的酒味了。但它还是茅台镇!
(图 | 今年春节的茅台镇夜景。摄影/钟正刚)
灯红酒绿、酒足饭饱、对酒当歌、酒色财气、醇酒美人……这些流传了千百年的成语,就像是先人们专门为茅台镇而造的。
你别管这些成语褒义贬义,反正我就觉得,中国如果有一个地方用有酒字的词语来形容,来界定它的性格,唯有茅台镇!不接受任何反驳。
但是,这种盛况今天渺无踪影。新冠肺炎下的茅台镇,白天黑夜,寂静无人烟。若无新冠来袭,此刻,茅台镇的老百姓都应该忙碌起来了。烤酒、卖酒、喝酒、吹酒,这才是它的常态啊。
下午,微信群里分两派讨论中西医。按中医的说法,瘟疫是邪气,也叫『邪炁』。这个炁字,念qì,与气同音。但它的含义,与『气』大不相同。在道家看来,炁是一种形而上的神秘能量!
这个炁,在中医里指伤人致病风、寒、暑、湿、燥、热、食积,等等。
如此看来,不止茅台镇中了邪炁。
(图 | 看来你定是中了邪炁)
中了邪,就该辟邪、驱邪。桃木辟邪?对头!
2000多年前的《南华真经》里,就有指南:插桃木于门上,令孩童不惊,让鬼邪不敢入。但现在桃木不好找。买把地道的桃木剑,绝非易事。
与其舍近求远,不如靠船下篙。满山坡的茅草就是辟邪的。不过,辟邪一般用的是白茅。
白茅,学名为谷荻。有一部分可以食用,就是白茅草初生叶芽后处于花苞时期的花穗。茅台镇人直呼其名,喊着『茅草根』。
上山割草、打猪草时,跑到背阴的山坡上找寻鲜嫩的白茅。必须要肥壮些的白茅茅草根,才有嚼头。茅草根一般是细圆锥形的,1/3在泥土中,所以有的茅草根特别难『扯』。那根鲜嫩的穗被一爪『扯』出来,揍进嘴里,牙嚼八嚼。这就是那个时代农村娃儿的『口香糖』。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的时候,才有茅草根吃。辟邪的事,从来都不在话下。
(图 | 二位大神,保你平安)
不晓得茅草辟邪,不足为怪。但我确实不是胡扯!
《周易》里就提到了白茅的事。比如大过卦第一爻的爻辞是:藉用白茅,无咎。
藉用白茅,『用白色的茅草垫在器物的下面』,无咎,没有过失,不背处分。解释一下,本来祭祀时把器物放在地上就可以了,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在器具的下面铺上草垫,这样谨慎小心,当然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了。
先人明明告诫过我们,小心驶得万年船,哪怕是匹茅草呢。但无知加狂妄的人类,既要征服宇宙,还要吃掉蝙蝠、果子狸。当瘟疫来临的时候,人类显然不能像《抱朴子》中说的那样,真用白茅去射鬼,鬼真的就会死。
白茅在古代,还是重要的祭品,也是驱邪的道具。在《南华真经》中有:『先秦·庄周《庄子》:小巫见大巫,拔茅而弃。』小巫的法术比不上大巫。见了大巫,拔起卜吉凶的灵茅走吧!
这就好像今天我们面对新冠病毒,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所以,继续老老实实宅在家里吧!
(图 |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茅、白茅)
太座是绝没有兴趣听我摆这些聊斋的。但她良心发现,煮了一钵钵酸菜端来,给我宵夜。好歹也是过年。
微信里,人们毫无睡意。我忽然灵机一动,约几个人干脆来个云喝酒,如何?
通过微信视频,各自准备菜,各喝各的酒,你在那边喝,我在这边喝,虽然不见面,还能干杯一起喝!
须臾,视频里九宫格出现了三条好汉。酸菜、大虾、大闸蟹入屏,三条好汉喝得酸爽,喝得视线模糊,喝得电力枯竭……
但是,我没醉。所以特别申明一下:千年以前的事,虽然书上有记载,但那都是我吹牛皮的。
有宋一代,茅台这个地方按说还是蛮荒之地。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几百千把年前,今天的茅台就是个茅坡。茅坡之上,自然长着茅草。
现在的茅台镇,满山坡都是酒厂,茅坡点火,处处冒烟。
茅草辟邪,现代人不足信。无论用茅草来垫祭器,还是以茅草根去射鬼,其实是人和自然相处的一种法则:敬畏!
敬畏,就是不能为所欲为!
(图 | 敬畏,就是不能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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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周山荣,持续研究酱香型白酒逾18年,独立酒评人,私人酒文化顾问。著有《茅台酒文化笔记》《人文茅台》《山荣说酒》等,自称『品酒不喝酒,说酒不卖酒』,人称『茅台镇zui懂酒文化的人』。交流、转载、合作请联系:13984297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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