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小的我
小小的我
我属于一个童心未泯的人,每每想起童年就想起一首歌:“小小的我,小小的我,拥抱大地就是春之歌!”
童年那个小小的我就跌跌撞撞,踩着碎步蹦蹦跳跳地向镜头走来……
那时候我四五岁,像个小老头似的老咳嗽,大人说这毛病叫慢性支气管炎。我记得好几次咳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我妈急了丢下手中的活搂着我用巴掌拍后背,心疼地说:"造孽哟,妈又代替不了你,这怎么办喽?"我总算缓过劲来,长长地咳一声,想把喉咙管里那口痰吐出来。当时想,大约喉咙管可能是个小瓶颈,痰太大老卡瓶口过不去,在这瓶口使劲折腾、冲撞、闯荡得里头痒痒,于是就要咳嗽。
爸妈寻遍了各种方法,不知从哪弄到土方子将大蒜头捣成蒜泥,敷在纱布上绑在前脚掌下,于是,躺椅就成了我的“牢笼”。
我无比艳羡,活蹦乱跳的哥哥和他的玩伴们。而我只能在躺椅上看他们跳房子、打斗机,把我看得如痴如醉,傻乐一天……
一个月后,我的干爸(父亲的铁哥们),我们东湖村最负盛名的赤脚医生周少华伯伯去出诊路过我家,看着我难受的样子关切地说:英子,想不想下去玩?我歪着脑袋回答:爸妈叫不能下地,我得听话呀!他摸摸我脑袋说,乖伢!伯伯去找药帮你治好咳嗽,你再忍两天。
第三天,伯伯找来了一个像电视里观音菩萨手中的那个玉净瓶,上面有个美极了的嫦娥奔月图,里面盛着止咳糖浆。1977年左右,这个药是伯伯动用武汉姐姐的关系找到的。一瓶喝下去,我的咳嗽彻底好了。
摆脱了咳嗽的纠缠,我那个乐呀无异于小弥猴下山,再次回到人间天堂……
我的第一个乐子是劈叉(家乡话叫打反叉),双手着地脚随手腾空,抡成一个个的以身高为直径的同心圆。接连翻十几个觉得太小儿科,升级到单手劈叉,单手倒立贴墙。
隔壁的星奶奶时常逗我,拿语音伴奏:呛哩个呛,呛哩个呛,呛呛呛……我压着她的节拍尽情地耍,十足像极了马戏班的开场小演员,全然不顾一群人在围观洋洋得意的样子。
最可笑的是在星奶奶的怂恿下我还会爬树,越爬越高,爬到她着了慌说:慢点下来,慢点下来,待会你爸下班回来看见了,该打屁股了。一听说我爸,我可乖顺了。
我爸的惩罚管教是远近闻名的,研制的道具更可谓“独具匠心,设计精巧”。材料是用木条制成小三角形,要求跪在三角的尖顶端,往上一挨膝盖就痛得往心里钻,条件反射要跳起来。当年孙悟空有唐僧的紧箍咒,我这个小猴子就怕这"一跪求饶",体验一回就痛苦不堪。
有一天竟连犯了两次错,上午被曾祖母救了一次,下午没能幸免。
原来,上午村医务室郑医生来给我打预防针,我见她托着消毒盘,上面一排光闪闪的银针太让我恐惧了,我迅捷地爬上了堆垛,死活不下来。在上面忐忑不安地寻思,她会不会爬上来,万一上来咋办?
郑医生说,不打针算了,我给别人打去了。我兴奋终于躲过一劫,结果刚滑下堆垛被抓个正着,乖乖就擒挨了一针,因此事中饭时险些挨揍。
下午,忍不住诱惑又去搞事了。我和哥哥跳到送水坝上的一个大水坑里抓鱼,是戽鱼乐里的小得不再小的小麻咕鱼,又是挖坑又是筑堤,嘴里还念念有词:"来吧,来吧,可爱的小鱼儿,这边来吧"。我俩忙得不亦乐乎,裤脚打湿了,头发直滴水,白色小圆领衫上沾满黄泥巴点点。要命的是我俩玩得太投入了,对站在河坝上喊了我们好几声的老爸视而不见。他火了,过来左一个哥哥,又一个我,拉起就走,小小的我几乎是被拧离了地面。
老爸放下我俩,扫视着他的工作台。他老人家又要出新招了,我用儿童狡黠的眼神看他,心里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是当地出了名的会雕花的木匠,工具很齐全。突然,他一眼憋见一把斧子,抡起斧子朝我的脚尖地面一砍,我以为他真的剁了我的脚趾,单脚在地上乱跳,搂起另一只脚又哭又嚷:哇!我的脚剁掉了。哭得伤心又伤肝。老爸虎着脸吼道:“站好,不许哭!”我立马站得笔直,一低头看,嘻嘻两个脚好好的,都还在,马上破啼为笑。老爸说:"从今往后,再玩水或者不穿袜子光脚丫到处跑,你的脚就是不想要了,我来剁掉。"从那以后我总穿得整整齐齐,很是斯文,有点小家碧玉气,但野性子时不时在心里翻江倒海,一压不住就探出头来。
老爸除了严厉也对我们管教有方,应该说他很有亲子教育意识。每年秋冬他会亲自带我晨跑,加强我的体魄,咳嗽再也没找过我,我也迷上了跑步。在冬日暖阳刚探出头来时,迎着太阳追逐跑,心里暖融融,亮堂堂!
我终究是时不时的犯点错,仿佛不使点小性子,不折腾日子不好过似的。
上小学二年级我们全都回到了位于大队部旁的东湖小学。这是东湖村唯一的小学,两栋平房十个教室,中间有偌大一个操场。在操场上有一对篮球架,还有一个乒乓球台,在1981年可谓是很完善的教学设施。
看到篮球架这个新鲜物件,我兴奋不已。试探了一下,那个圆管状支撑架不粗不细正合手感。我三下两下,爬到顶上的木栏板上坐着,脚踩着投篮筐。冷不丁往下一瞧,妈呀,好高呀!坐着上边很是不稳,仿佛风一吹架子晃,人也跟着晃,随时要掉下来。
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我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害怕。
我的数学老师朱老师看到了,赶紧喊几个老师在下面接着,还温和地说:不要怕,慢慢下来,我保证不告诉你爸的。
一听老爸这个词我的腿就发软,干脆一动不敢动了。朱老师跑去大队部把正在看管轧棉花机的我爸喊了来。
我在父亲严厉的眼神传给我的镇静力量里,在他铿锵有力的口令声里,往回挪。他命令道:听我的照做,扶稳、挪脚,对;下一步,先休息一下,手抓稳、脚夹紧,对;现在手脚稍松点,滑下来。我平安着地内心惶恐不安。
朱老师和我爸说,你这丫头像个假小子,要不明天开始让她站在乒乓球台上去领操。
老爸说,没问题,她能行。
从那时起,我会看见远远地观望着我的父亲,他用坚毅的目光送我前行。
小小的我,起起落落的敏感的心灵从小被唤醒,向不屈的命运前奔……
如今人到中年,我内心还住着那个时不时冒着傻气的小小的我。
哎,长不大的我哟!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周振英(笔名:英子),现居武汉市江岸区,原籍武汉市新洲区,是一位文艺爱好者,曾有散文《为情而歌》被武汉写作杂志社收入(新人新作优秀作品选)。近期有《岁月回声》,《五月,遇见》等文章发表,希望多结识文艺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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