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年味最浓是春联
年味最浓是春联
胡德胜||湖北
老家在乡下，那里山青水秀，最能锦上添花的就是春节时那红彤彤喜洋洋的春联，老辈人称作对子，——一辈子都要贴在门上的对联。
父亲早年随姑爷读过2年私塾，毛笔字写得相当好，家里的春联大都由他写。那年腊月，父亲给我2块钱，让我放学后带5张红纸回家。来到小镇的新华书店，买了红纸。看见店里挂满了年画，很好看，就用剩下的跑腿费买了几张。春联配上贴在门上的年画，相互映衬，更有味道。小时候走亲戚，我爱一道一道门地欣赏，欣赏那鲜艳的红纸以及上面那些并不认识的生字，更欣赏那与对联相配的年画，从这种稚气的欣赏中感受过年的快乐。
买回红纸，还买了年画，父亲夸我会买东西，心里美滋滋的。父亲叫上我，大动干戈，搬出古色古香的大方桌，抹干净，铺开红纸，比照每一道门框的大小，将红纸对折几下，左手五指奓开压住叠好的折纸，右手一层层地撕，便能像刀一样将红纸裁开，一条条配成对。我呢，就在旁边当书童。依照父亲的吩咐，用温水把毛笔泡软，把碗洗净抺干，把墨汁摇匀后倒在碗里。万事俱备，就牵着红纸条的顶端，用干抹布轻轻地吸吸刚写的字墨，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前移动，静静地看父亲的书法表演。
不用照抄书上的内容，父亲现场就能自编春联。厅堂的大门是第一道门，门框最大，春联应该最长最宽，字相应就要多几个。父亲心中有数，抬起头，思忖片刻，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将笔尖在碗沿舔几下，舔去多余的墨汁，便悬腕下笔，点横撇捺，一笔一画，如同游鱼戏水，在红纸上洋洋洒洒。片刻，一副行楷春联便写好了。上联是“风和日丽人寿年丰春满园”，下联是“国泰民安山欢水笑喜盈门”，横批是“前程似锦”。八十年代，改革开放，赶上了又一个好时代，父亲的每一副春联都是感激、都在点赞呢。
写好的春联，一夜便晾干了。大年三十一大早，我和姐便用铲刀将门框上的旧春联一一清除，然后，涮上母亲用面粉熬成的浆糊，将春联一一贴上。父亲提醒，不要贴错了，让人家笑没文化。那时候，虽然家景不算宽裕，但父母还是坚持供五个孩子都上学，哥哥姐姐都是高中毕业生，我家可谓村里惟一的高中之家。父亲还曾嘱咐我，要好好读书，以后就由我来继承写春联这一光荣传统。
父亲的话让我对春联更为关注。悄悄也练起了毛笔字，没有培训班，很想自学成才。平时，特别注意欣赏家家户户的春联，哪家的字写的美，就多看看，用手指比划比划，内容好的就记在本子上，有空就用毛笔在旧报纸上写几遍。上学路上，有几家大门上的春联写的好，每次路过，都要驻足比划一遍。后来得知出自我小学的黄老师、魏老师或贾老师的笔下，对他们更为敬佩，以致于后来也报考了师范学校。毕业后，跟贾老师在一起教书，依然拜他为师，跟他学写字。
1985年，我第一次正式写春联。腊月底，我兴致勃勃，写了几副春联，同事们说写得不错，便请我帮他们写，没想到，一直写到三十前的晚上，加了一夜的班才写完。对联铺满了好几间教室，红火一片，好不壮观。王老师说我辛苦了，请我到他家吃夜霄，专门弄了几道腊肉，与我喝酒，酒意朦朦，脸庞红红，春联似的红渲染着浓浓的年味，至今陶醉。
进城后，难得见到春联。入城随俗，好长时间我也不贴春联了，一晃过了10年。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觉得没有春联就没有年味。2004年买了新房，这年春节，我决定再写春联贴春联。到哪里去买红纸呢？大街上很难找，只好乘车到郊外去买，好不容易买到了那种专门写春联的朱砂纸。想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只是一个寄居城市的乡下人，就写了这样一副乡土气息较浓的春联:上联“时雨点红花千树”，下联“春风吻绿柳万条”，横批“万象更新”。贴在装修一新的防盗门上，虽不协调，但出出进进一看见就能想起家乡，嗅到真正的年味。
今年春节，襄阳的古城门贴上了春联，城里的千家万户能否从此也都贴春联呢？放鞭炮年味浓，为了安全，为了环保，城市禁鞭有必要。相比而言，红红的春联既能渲染浓浓的年味、美化火火的年景，又能展现传统的文化、校正当代的文明，就应该大力提倡。况且追根求源，每一个城里人本身或其祖辈都曾是个乡下人，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都应该不忘初心、心存这真正的年味啊！
很好！没想到，年底梓墨同学特撰春联一副给老师拜年，实在可喜可赞啊!
本是喜庆的春节，却因躲避疫情而冷静地困居家中，只好对着镜子给自己拜年，祝自家和大家平安。自然而然，便又想起了红红的吉祥的能驱逐邪恶的春联。在这特别的时刻，怎样营造一点儿年味与大家分亨呢？还是撰一副春联吧:上联是“疫情无情大爱有真情”，下联是“鼠年辞年小心迎新年”，横批是“冬去春回”。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胡德胜，特级教师，湖北名师，现在湖北襄阳四中义教部任教。曾随“国培”团公派到英国伦敦学习。参观莎士比亚故居后，文学兴致更浓，业余创作渐多，在20多种刊物上发表故事、散文、诗词等多篇，很想借助网络平台不断学习，不断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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