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年度叙事的四个朝向 / 四六文摘

【守望新教育守望真善美】【新教育主题歌】——

“写作其实是一个人保持生命的清醒，享受生命的过程，是成全生命意义的一条途径。”

“叙事者不是单纯地讲故事，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是在理性的参与下对日常生活作出有意义的梳理与提炼。重新审视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幽微细节、重大时刻等，发掘背后的意蕴。”

“趟过时间的河流，我们又开始细细勾勒自己一年的生命样貌——这是比真实的生命更为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朝向未来！”

相信种子，相信岁月。埋下种子，以日以年；守望岁月，静待花开。——陈东强

我唯愿保持住一份生命的本色，一份能够安静聆听别的生命也使别的生命愿意安静聆听的纯真，此中的快乐远非浮华功名可比。——周国平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日新之谓盛德。惟进取也故日新。道在日新。阐旧邦以辅新命，极高明而道中庸。德贵日新。常新，自新，全新。”（《新教育——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守望新教育］，守望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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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网师优秀年度叙事的四个朝向

作者 | 冯美娣

随着新网师课程作业的发布，年度叙事的撰写任务也提上日程。由于一些老师过分追求作业字数，作业质量不高，给评选增加了工作量，有人提议将字数列入评选硬性指标。治标先治本。要解决作业质量问题，我们首先要追问的是：年度叙事是什么？新网师为何要求写年度叙事？优秀年度叙事有何特征？

从教育研究方法看，新网师年度叙事可归于教育叙事，是一种质性研究方法。人本质上是一种讲故事的动物，注重经验是人认识世界和认识自我的途径。教育实践的具体性、复杂性和丰富性使得科学方法常常无能为力。自然科学范式与理性主义范式在研究的客观性、普遍性、精确性道路上无法满足人的独特性、个别性和自我认知需求。叙事研究能充分尊重和显现教师在具体教育教学情境中作为课程决策者和实施者的身份，能充分肯定教师个人实践知识的合法地位。

教育叙事的哲学根源是现象学。教育叙事要求叙事主体通过对教育教学中的真实情境、个人工作生活状态等现象的描述、写实和分析，通过诗和思去接近生活。它是主体对生活意义的描述，是对人类生存意义的追寻，是一种诗化的活动。所叙之事必经过作者精心选择，关注特定历史背景下个人的选择和体验，以理想或理论为参照，解释周围现实因素带来的限制，展现教师个人内在力量的能动作用。

评选优秀年度叙事，看的不是作者文笔是否精彩、成就是否显著，更不是文字的多寡，而是叙事主体这一年的生命存在样态，展现主体对学习、教学、生活的热爱程度：可以有遭遇困难的退却与纠缠，有挑战课堂的滞涩与从容，有缔造完美教室的阵痛与狂欢，有成长路上或埋于淤泥的黑暗沉寂或开出莲花的豁亮高洁。若真要说评价标准，我们大体可以从四个“朝向”去审视。

一、朝向卓绝的深度学习

新网师作为教师成长的“新教育范式”，课程设置朝向教育理念底层逻辑和教师教学实践，旨在为中国教师的自我研修和成长创造出一种新模式，为中国教师搭建高端纯粹的专业学习平台。因此，在新网师的学习经历便是教师叙事的重要内容。在这里，可以书写学习如鱼得水的喜悦，更可写遭遇学习瓶颈的艰难，甚至中断学习的痛苦与怀疑。叙事，不是要掩盖失败，不是要歌功颂德，而是要在一年的经历中看到自身生命成长的方向。

新网师2018年优秀年度叙事中，徐明旭老师《带着海图出发》写了他如何在教学设计的道路上艰难摸索；于宁老师《我在自身旅行》中详细描述了啃读教育理论书籍的艰难与认识；方娇艳老师则通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总结了自己啃读教育经典的学习之道，这些都让我们看到了学习成长的印记。

“到了第三次课的时候，我已经完全适应刘老师的讲解并从中获得很多启示与益处。那次课后作业是小说设计，初中篇目是《我的叔叔于勒》。为了做好设计，我查阅了一些资料，了解王富仁、钱理群等名家解读，又参考了几位优秀教师的课堂设计，最终确定了“莫泊桑的人道主义立场”这一教学内容，把教学重难点设定为理性、客观、公正地看待文中的人物和感知作者的人道主义情怀上，形成了自己的设计方案。……这个教学设计被刘老师评为优秀，让我受到很大的鼓舞。”——新网师2018年十佳叙事之徐明旭《带着海图出发》

”疲惫，心酸，折磨，是这一年学教育理论的很不愉快的感受。我在坚持也在怀疑，可我在怀疑的同时，从来没有放弃坚持。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回答，学习这些貌似“空洞”的教育理论是非常有用的，它们都是“干货”，非常实在，极其精准。好比是木工的绳墨规矩，量重的秤秤砣。是教育者心底的“准星” “砝码”。它们貌似无所叙述可包容所有。理论抽象描述了整个教育过程全部教育生活的方方面面，它们给我们师生的理想教育生活规划好了最精准精致的形态、领域、运行规则。懂得了它们，内心就仿佛装上了教育理想国如何到达的清晰“藏宝图”，只是我还只怀揣宝图，没有上路。但是如果没有这藏室图，我耗尽一生，也只能迈出茫然的脚步。“——新网师2018年十佳叙事之于宁《我在自身旅行》

这篇文章颠覆了我对阅读的认识，我决意改变阅读方式：初读时，力在读懂，以更加精当的批注来将理论纳入到我的理解阈中；再读时，力在读通，用越来越规范、完备的思维导图来厘清章节的理论框架，达到“一览众山小”；又读时，力在读透，在充分理解的基础上，与自己的教育教学实际相交融，在预习作业的过程中，完成一次有意义的串连，在我之所在的思考和检验中用文字书写——通过书写自己成长史和以前的教育案例，我从中找到儿童人格的“成长密码”。这样的过程，改变了自己，获得与文本、与自己对话的能力，打开升级、改造知识结构的大门。于是，从第3次开始的作业，连续4次作为优秀作业被分享。我受到了极大的认可和鼓励。——新网师2018年十佳叙事之方娇艳《我选择了那条路，无问西东》

二、朝向卓越的课程创造

教室是教师耕耘的田野，是师生智慧交流的场所，教学是教师天命所在。新教育不允许教师成为现实生活的失败者和不幸者，新网师也不培育面对残酷教育现实的逃避者。真正美好的叙事，永远不失站立课堂的思考与创造。年度叙事，若能书写主体解决课堂和班级问题，展现在课堂教学、班级管理方面的优秀，便是教师的胜利，也是新教育的胜利。年度叙事的优秀特质就暗含在对具体教育、生活事件的感受和理解中。我们拒绝那种精心梳理的励志故事，拒绝资料堆砌型、没有教育理念关照的优秀事迹报告。

苗亚静老师《心之所向便是阳光》充分展示了她实践儿童课程的经过和在新网师学习之后的课堂变化。从新教育儿童课程发展的现实高度看，她的课程开发系统性稍显不足，但在苗老师的自身教育情境中，她展现了一位年轻教师承担教师天命职责的自主性。徐明旭老师的叙事《唤醒黎明》对班训建设的思考就极具课程理念关照，显现出课程创造的特质。从2019年十佳叙事看，涉及教学改革及课程开发的人数比2018年有提升，但展示改革和课程开发的背景、内容、实践过程与反思的质量有待提高。

除了全校共读书之外，我们三、四年级也开展了共读活动，孩子们每天上课前最期待的就是听我读故事。我知道孩子们现在的阅读水平有限，他们更喜欢老师用抑扬顿挫的语调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更喜欢在猜测、在讨论中走入故事，走进人物的内心。但阅读水平的有限制约了他们的阅读速度，阻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我多么希望孩子们能自己捧起一本本童书，陶醉其中，乐此不疲呀！但是我知道。阅读这件事情急不得，我愿意静待花开。

渐渐地，孩子们的阅读能力有了提高，读书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孩子们读的书也越来越多。下半年，我们还参与了“一道共读”活动。但我深知：他们的阅读量还需要极大地提高，更需要我们不间断地阅读引领，我会想出更多的办法让孩子领略书籍的魅力，努力让书籍真正走入孩子们的生活，像吃饭一样重要，像呼吸一样自然。——新网师2018年十佳叙事之苗亚静《心之所向便是阳光》

班级的核心价值观集中体现班训上。问题在于，班训从何而来呢？

据我观察，每个班级都有班训，但一般由班主任提出，包含着班主任对班级学生的期待。比如“乐学善思”“静净敬竞”“勤奋乐学，团结拼搏”“把握现在，决战今天”等等。有的沿袭套路，将“学会求知，学会做事，学会共处，学会做人”直接搬过来用，殊不知，别人也可以这样用，那么，这个班训就没有个性……还有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奇葩班训，比如“不要迷恋我们班，高（中）考后就是个传说”、“如果没有一段催人泪下的奋斗史，那这一生就白活了……”

然而，这些班训都是由班主任依据自己的喜好和期待向学生提出来的，从来没有跟学生商量过。因此，尽管悬挂在教室内，学生依然感到这些“大词”与自己无关，遑论凝心聚力！

……

赞可夫说，“课本知识如果没有经过教师情感的加温，那么这种知识传授越多，你的学生将变得越冷漠。”他讲的是学科教学，但完全可以推论——班级的“核心价值观”如果无视学生的思想和主体精神而从外部“植入”，那么对学生而言，它只是张贴在教室里的空洞口号而已!”——新网师2019年十佳叙事之徐明旭之《唤醒黎明》

三、朝向涌现的生命力

新教育实验的宗旨之一是改变教师的行走方式，让教师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新网师就是汇聚和培养真正热爱学习、热爱教育、热爱生命的幸福教师。教育叙事的真实不在于如实记录生活，而是要疏离生活，用文学的方式显现教育生活。

在文本中，以哲学思辨审视日常生活，展现主体直接体验到的存在状态，以理想为参照，展现自身可达到的境界或不足，追问存在的意义。叙事写作必须精心剪裁、编排、呈现事件，最终的形成带有研究者的自身体验、选择和演绎的文本。这种反思、探究、诠释文本，向叙事主体自我开放，向研究者开放，向读者开放，超越常态，形成一种强烈的感召力。

孙影老师的《2019年，有爱有痛——一路走来，依然是理想主义者》梳理了一年的阅读、学习和生活遭遇，她深情地与生命握手言和之后，选择永不放弃开花的理想。“绚之平淡”，由绚烂走向平淡，不是逃避，而是坚守，孙影老师所有文字展现了她的生命智慧。

卢雪松老师的《选择幸福的方向》，通过“春夏秋冬”四季主题，展现自己身患绝症后在教育与生活上的不屈追求。2019年，她的叙事《致蓬勃而热烈的生命》又列十佳，字里行间洋溢着在阅读、创造上蓬勃热烈的生命力。卢老师仿佛破译了自己的生命密码，拥有了自己的教育个性、生命个性，在生命困顿中从未放弃自己的职责，释放自己生命秘密，读写为伴，学做合一，向下扎根，向上生长，实现了教师的成就感与尊严感，展示了“雪松”的生命气质，深深打动了新网师学员。

人生无处可逃，我会和她握手言和，并微笑弯腰致谢一切。

跟生活交手了很多次，多数都是胜利者，这一次摔得鼻青脸肿血肉模糊，但还是会从伤口处愈合希望，开出绚烂的花朵。站在时间的长轴上，以一个变量堆积的现在的自己，回首望去，真想对过去的自己说一句：谢谢你，没有选择放弃。好了之后还是会一条好汉，还有很多事要做。“一个人的一生最终会在生命结束的瞬间定格为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创作者就是每个人自己。故事的生动与肤浅，情节的跌宕与起伏，语言的含蓄与直白，色彩的欢畅与悲壮，这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好就好在，只要还一息尚存，这个人生的剧本，我们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增刪润色，直到自己满意为止。”——新网师2019年十佳叙事之孙影《2019年，有爱有痛》

也依旧是我的常态：每个月往返一次北京进行复查，每天都在喝苦涩的中药。但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因为在去北京的高铁上我有充足的时间用来看书，我的旅途从不寂寞；每天的两次中药就像早晚两杯咖啡，没想到“女汉子”的我也有生活如此小资的时候。每周总有一天，一边泡上中药，一边坐电脑前，参加新网师的学习，品味着咖啡的苦，感受着成长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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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一“悟”字浓缩了人生的千言万语。我已经学会坦然面对自己的处境，挫折其实是一种挑战和考验，能促使人奋进。保持一颗平常心去面对人生路上的曲折和坎坷，我们就能如经冬不凋落的雪松，四季常青；保持一颗进取心不断去充实自己，我们的人生才更有意义，我们才选对了“幸福”的方向！——新网师2018年十佳叙事之卢雪松《选择幸福的方向》

四、朝向深刻的自我反思

一个人在学习和工作的路上要找到自己的生命密码，谈何容易！新网师十佳叙事中也并非每一个都在这一年里开出了一朵源自内在生命密码的花朵。“文徳与天地之道并生，参天地之心而立言成文”。优秀叙事通过现象深描，可以达到普遍，让本质显露，使看不见的东西被看见。这被看见的，是这一年的欢乐和痛苦，收获与损失，意义与虚无，是夺目的灿烂，是幽暗的沉潜。随感型的叙事往往缺细节刻画和深刻自我关照，叙事主体的愿景也就遮蔽而不清晰。

写作其实是一个人保持生命的清醒，享受生命的过程，是成全生命意义的一条途径。郝晓东老师说：“叙事者不是单纯地讲故事，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是在理性的参与下对日常生活作出有意义的梳理与提炼。重新审视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幽微细节、重大时刻等，发掘背后的意蕴。” 因此，理性的深刻的自我反思是叙事一以贯之的灵魂。

新教育实验的一个重要命题就是：书写教师的生命传奇。教育叙事就是让每个人有省察地书写自己的生命故事。然而，语言描述的世界绝不会是精确刻画的世界而是带有隐喻性质。语言的任务不仅要描述事物，而且要激发他人情感，并能激发自己或他人去行动。优秀教育叙事的最高境界是展示自己，仿佛自己就是那些教育词语本身，人类的尊严和可能性就活在自己身上。

我们承袭儒家思想担当天命。曾子终日三省：“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我们常省察：教学是否偏离伟大事物？偏离学生生命？偏离自己的教育初衷？叙事主体在书写中看到或喜欢或厌恶的自我形象，而主体展示给他人的这一形象也会成为他人的自我镜像。

因此，教师若能真诚地记录自身的教育、学习、生活经历，反思自身经验，年度叙事便是认识自我、研究自我、谋划未来的开始，更是激发同伴动力的来源。

趟过时间的河流，我们又开始细细勾勒自己一年的生命样貌——这是比真实的生命更为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朝向未来！

【守望新教育】作者 | 冯美娣；审核 | 孙慧毕寒；编辑 | 杨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