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我是肺癌晚期患者（一）
我是肺癌晚期患者
陈俊泽||河北
第一章 晴天霹雳惊梦魂 天塌地陷吓友亲
惊现病变均无措，
惶恐不安胆魂破。
四处求医疲奔波，
举足为艰陷漩涡。
公元2012年6月29日凌晨，冀中平原的古洼大地上万籁俱寂。一声霹雳惊醒了家住县城人和路与第二中学之间进校平房小区的我。我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望望窗外的夜空，阴沉沉的，似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一道闪电划过，明如白昼，狂风裹挟着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响声一片……我的心脏像揣了个奄奄一息的小兔儿，一会儿跳上两下，一会儿又眨眨眼，一会儿又像打了强心针一样蹦哒蹦哒。继而躺平身躯，让自己慢慢静下来，右手放在左胸前摸了摸，稍缓，又把了把左臂的腕脉，紧促得喘着气。这一切惊醒了一旁的妻子。她睁开朦胧的的睡眼，转过脸来观察了观察，伸出右手摸了摸我的头，娇嗔地:“你哪里不舒服？”忽又惊讶道:“吆！有点儿发烧，把手递给我。”说着拉过我的左手把起脉来。斩钉截铁地:“你今天不能再拖了，必须去医院检查！”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呢。” 随起身坐在客厅里，思忖起近期的身体状况:莫不是心脏出了问题？疑惑是肺？轻重缓急？怎么会呼吸困难？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体素质打小就杠杠的，倍儿棒加一，是个摧不烂打不夸的硬汉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随即拿了半片25毫克的倍他洛克含在嘴里。稍许，症状略缓。扭脸看了看外面，天已慢慢放亮，风渐小雨渐细，习惯性地把思绪转到了工作上。近来可有什么纰漏？你可是肩负着赵各庄镇几万父老乡亲嘱托的呀！你不能怠慢，更不能垮掉，要对几千学生负责！你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布置可周密？去不去医院检查？要对教育局及镇党委负责呀，你可是身居双重领导岗位的呀！你活在人事间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你高考选报志愿时决定做一名人民教师所确立的人生之魂抛到九霄云外了吗？别忘了你在镇全体教师大会上提出的口号:“经过几年的努力 培养 造就 改变一代人，使之成为有理想有抱负，对国家对社会有用之才！彻底改变农村读书无用论，一切向钱看的拜金观念，让本镇一代村民的整体素质追赶上飞速发展的经济形式，让所有域内三岁以上初中以下适龄儿童树立为中华之崛起而努力读书的宏远目标……你是否在过来的这段时间内做到了大智若愚？是否魄力与中庸共存？是否做到了海纳百川？……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我略显吃力地洗完漱并简单吃了几口早餐，打开门，望了望还在飘着绵绵细雨的天空。微风将院外柳树上的几片残叶轻轻吹下，漂落在院子里；房檐儿雨罩子下两只燕子扑棱扑棱翅膀，扭头用小嘴儿掸掸身上的雨滴。我走到小区房后边，准备开车到各校检查期末考场布置等诸多事宜，打开车门却发现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已经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以命令的口吻道:“你今天不能再去上班了，我帮你请好了假，去县医院做检查！”几经争执，无奈的我打了几个电话，交代好工作，随妻子一起来到县医院做全面性体检。
挂号、缴费检查完，时间几近九点。自己手捧ct片子重似千金，看了又看，但见白花花一片，却不见哪是肺叶哪是肋骨，不禁心中雾水一团。医生给出的建议是:(1)肺结核，(2)肺纤维化，(3)肺癌，并建议尽早去北京301医院做进一步检查，逐一排除。
随后，同事王永奎和史月凤的爱人刘伟主动和妻子请缨陪同二人一起向着北京出发。一路上，大家哪里还有心思欣赏公路两旁乡村那美丽的风景啊？一路上我却与大家谈笑风生，一副没事人儿似的样子。大家心理都很清楚，我所承受的强大精神和病体压力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我正坚强地努力掩饰着内心已达极限的心态。妻子的心情更是五味杂陈，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两个兄弟也是心绪杂乱，一路少言寡语。到了大兴区办理好进京证，下车透了透气，150㎞路程一转眼就到了 北京301医院。
上午11时，停好车，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我和俩兄弟半开玩笑地说:“在咱农村每逢一六才是集呢，你们看看北京市里，天天都是大集呀！哈哈，看来我们真是三八赶集来了啊。”俩兄弟分头到门诊大厅排队挂号缴费，似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我由妻子陪同在门诊大厅外等候，发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块牌子，大意是因孩子得了重病，没钱诊治，乞求帮忙。我不加思索 ，拿出100元钱放在父子俩前，医院保安见状立马将男子轰走了。我见状心想:难道这也是骗子？哎，管他呢，积德行善，祈求上苍保佑自己平安吧！
11:15分许，王永奎和刘伟出了门诊大厅，告诉我和妻子没有挂上专家号，只挂到了一个普通号。我笑着说:“这个点儿来北京，能挂个普通号就不错了。”
四人马不停蹄地赶到门诊楼肺内诊室，一位四十左右的美女医生接待了我们。她拿过ct 片子看了看，简单干脆:“肺结核”，随后赶紧起身打开水龙头，用消毒液在其手上搓了又搓。手心手背，医学消毒六步法做得非常细致。这时，妻子不失时机地问到:“医生，那我们去哪儿看肺结核呀？” “309医院” ，清脆爽快，四人无不为这位白衣天使点赞，呵呵。我听到这儿心中反而切喜:“在别人看来得了肺结核是最难缠的病，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啊！只要坚持治疗一年就能痊愈。提到嗓子眼的心暂时算是放下了，哈哈……”
一行人 快马加鞭赶到309医院已是中午13:30。下车后，发现天早已放晴，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知了不失时机地出来凑起了热闹，马路上少有过往行人，大门外显得出奇得清净。妻子走到门卫传达室，客气地问道:“大爷您好，我们在哪儿可以找到医生呀？” “喔，这个点儿医生还没上班呢，你们去住院部看看吧，那里有值班医生。” “谢谢！”随即我们来到住院部，果真见到了一个看上去沉稳老诚，四十上下的男士医生。客套寒暄后，拿出ct片子给他，医生接过片子，戴上办公桌上的眼镜仔细地复看着，用手推了推镜框儿，看着我说道:“这病，看症状不像是肺结核，你们还是尽早去肿瘤医院详细检查检查吧！” “谢谢您。”
14:30到达肿瘤医院挂号咨询未果。此时此刻，我似乎感觉到病情的严重性，掏出裤兜里的香烟和打火机，走到垃圾桶旁果断地扔了出去，从此和烟酒干净利落地断绝了关系。
次日早三点出发，五点到达北京医科大附属肿瘤医院。王永奎、 刘伟倒替排队至7:30分 ，终于挂到了肺内科张副主任医师的专家号。
门诊大厅外找地儿落座，我看了看妻子，语重心长地说:“看你这两天消瘦好多，也没休息好，辛苦你了。” “跟了你快三十年了，哪一天不辛苦哇？” “对我这病你怎么看，是不是压力山大呀？” “我们从房屋一间地无一垄 ，白手起家混到现在容易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啊！儿子大学没毕业呢？还有三个老人呢！这一屁股帐怎么还？工资这么低，病怎么看？我、我、我……” “别激动”，我拉过妻子的手慢慢抚摸着，“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天塌不下来。” “……” “请12号陈俊泽到肺内科门诊2室就诊，请12号陈俊泽到肺内科门诊2室就诊。”
张主任坐在肺内科门诊室医生办公桌旁，看上去中等身材，寸头，偏瘦，约五十岁年纪，沉稳、持重、宁静。他仔细咨询病情，认真观察ct，然后起身摸了摸我的下颌和两侧锁骨，指示两位实习医生复摸后，操作电脑，开出几张检查单子:肺功能检测，心脏彩超，心电图，尿常规检查，血常规，肝肾功能，活检。拿到这些单子，看到眼前医生的举措，我心脏颤动了一下，随后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由王永奎陪同逐项开始了检查。医生留下妻子交代着什么，她听后像五雷轰顶，彻底蒙圈了！随扶着墙由刘伟搀着走到候诊厅，问了一下工作人员卫生间的位置，便艰难地走了过去。
检验检疫科室内，医生摸了摸我左肩锁骨下鹌鹑蛋大小的淋巴结节，打了一针麻药，拿出三根专用细长钢针依次吸出病灶活性细胞，放在医用玻璃片上，坐在显微镜前观察起来。见状，我满脸愕然，问道:“医生 ，活检报告什么时间可以拿到哇？” “最快明天吧。”
心肺功能室内，医生让我坐在肺功能检测仪前，深呼吸、吹气。复活吹，肺活量均显示为零。医生责怪道:“怎么不用力？再吸！”终无济于事。我恳求道:“医生，让我再试试吧。”医生摇了摇头。
检查接近尾声，妻子、刘伟、王永奎都心如明镜，我患了癌症并且已经到了晚期，生命垂危。只有自己还心存侥幸，只要活检结果显示良性，那得的就是肺纤维化，尽管治疗起来比较难缠，但命不致死。
接近下午五点，除了活检报告外，其余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我由永奎陪同休息，妻子和刘伟进了医办室。二人落座，张主任一边操作着计算机，一边说道:“之前我已经简单和你们交代过了，病人的病情很不乐观。一切要等活检报告出来之后才能确诊。现在你们需要做的是尽快给他买个制氧机，他的肺几近停止工作，所以不能离开氧气。”
已有思想准备的妻子听到这一切身体还是抽搐了一下，差点儿栽倒在地。刘伟上前扶住她，稍适休息，起身扶墙，向着卫生间蹒跚走去。
出了肿瘤医院，疾步跨过几座天桥，来到商场买下制氧机一溜烟往回小跑儿。忽然，一趔趄，妻子脚踝崴了一下，顿时肿了起来，蹲下，用手揉了揉，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着。刘伟搀扶着她，步屡艰难地回到医院。
妻子见到我后，强装镇定，忍住眼中的泪水，装作平淡地说道:“看你呼吸有点儿费劲，我和刘伟去商场买了个制氧机回来，咱们一起看看说明，把它用上吧。” “浪费那钱有什么用？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还是用上吧，对你有帮助，你没感觉呼吸有点儿费劲吗？不然就枉费了我和刘伟的一番苦心了！” “不用！” “你看，为给你买制氧机我把脚都崴了，你还是吸上吧！”望了望妻子，我又望了望刘伟，欠身摸了摸她的右脚踝，含情脉脉地问道:“疼吗？” “回家让热水捂捂，过两天就好了。”我起身，扭头，对着永奎、刘伟说道:“这两天辛苦两位兄弟了。” “不辛苦，我们只要大哥好好的，付出多少都值！”我吸上养气，一路上打开话匣子山南海北海侃起来，俩兄弟附和着，由刘伟开车返回了文安。
第三天 ，（2012年7月1日）早晨五点，四人聚齐正准备出发。一向沉稳老诚、对工作一丝不苟，对同事关爱备至的李广巨校长匆匆赶来了。
李校长五十四五岁年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稍微有点儿瘦，常年风吹日晒使得脸颊略黑，五官端正严肃，眼睛不大不小，却时常流露出睿智的光芒，看上去似会说话一般，眉毛不是很浓，留着不是很密实却很短的两撇小胡子，或许是近几天忙的没顾上刮吧。身穿白色短褂，深蓝色西裤，黑布谅鞋，白丝袜。
“广巨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陪你”。说着，脸上露出来一丝难解的笑容。
到达肿瘤医院肺内科医办室外，由广巨哥陪同我聊天休息。刘伟取活检报告后，随同妻子和王永奎一起进了医办室。
落座，把报告交到张主任手里。他看了看，交给一旁的医生，耐心地说道:“病人得的是非小细胞肺腺癌，双肺转移，多发骨转移淋巴转移。”说完看了看家属，“昨天我已简单介绍了他的情况，目前粟粒状肿瘤结节已经布满了双肺，纵膈内也都是，导致双肺已基本停止工作。仅有的微弱呼吸也只能维持短暂生命。”听到这里，妻子的眼都直了，心脏突突直跳。稍微平和了一下心态，用颤动的声音说道:“医生，那还有什么急救的办法吗？” “治疗他这种病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保守治疗，一种是马上化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按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看，化疗恐怕很难挺得过去。”妻子插言道:“那我们怎么办？” “保守治疗吧！”说着拿出处方开了一个月的“埃克尼”靶向药。王永奎接过方子，问清楚了购药地点。刘伟问道:“那我哥最长还能活多久？” “乐观地说一两个月吧。” “那我们要是化疗能住下吗？” “现在床位很紧张，要等到有床，也得几天。不过，他真得经不起折腾了！回家后还是想吃点什么给做点儿什么吧。”
看起来张主任考虑的相对比较周到呀！呵呵，是不是怕我死在医院影响声誉呀，我自己后来这样想。
一楼收费处交了10088元，拿到药后找医生要了一个盛消炎药的瓶子，把靶向药一片一片取出放在瓶子里以后，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妻子心想:尽管是自费药，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把人留住哇！为了不让我有什么压力，要想尽一切办法把病情瞒住。
我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起身活动了活动，问一旁的李校长:“哥，怎么他们还不回来？” “那咱们就找找他们去吧。”说完带着我楼上楼下转了起来。过了好长时间，终于在一楼大厅找到了他们三个人，急忙忙地问:“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用这么长时间？” “问了问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儿，开了点儿消炎药，这不，去给你拿药去了吗？” “医院这么大，找个地方都找不到，排好长时间队，交钱拿药都得耽误时间哪。” “拿药花了多少钱？” “八十多。”“八十多？”我似信非信，心想，怎么那么便宜？“活检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有呢，说是得等几天。”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偷瞥着我，为我捏着一把汗，却又都装作没事人似的，似像之前商量好了一样。我顿时心情放松了下来。
用完午餐，一行人回到文安，直接把车开进了县医院，住进新四楼心内科住院部单间病房。很快吸上氧气，输上液。我顿感差异:“不是没事吗？怎么把我鼓捣医院来了？或许输输液养上一两个月就好了？”自己想着美事儿，不觉睡着了………
醒来发现，医院似乎热闹起来了，楼道里，病房外，亲戚朋友几十口子人，都在小声打着嚓嚓，议论纷纷。（待续）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陈俊泽，中共党员，男，现年56岁。河北廊坊市人，教育工作者。大专学历，中高职称。1981年从廊坊师范学校毕业后即回乡参加教育工作。在农村小学从教38年，深刻体味了改革开放以后，在工农夹缝中生存的疾苦和农村教师工作生活的五味杂陈。从一线骨干到学校负责人，从主任到中心校长又到乡镇教育教学总校长。为工作为生存，积劳成疾，二零一二年七月确诊为肺癌晚期。用钢铁般毅力与病魔抗争，矢志不渝，坚持不懈。七年如一日，住院治疗六十余次。抵住了来自精神肉体上的折磨和经济上的强大压力。豁达乐观的生活态度，顽强不屈的意志和勇于负责的品质，换来出人意料的结果。七年之后肺癌基本痊愈，并以自身经历为素材，挥泪写出了《我是肺癌晚期患者》这部长篇自传体纪实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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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与青春为名，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主 编：冬 歌
执行主编：蔡泗明
责任编辑：吴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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