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艾草香”||陶明

夜深了，静静的长廊里不时响起蛐蛐的鸣叫，只看那满身皱皮的箐稿木上长满了手掌大小的槲叶，偶尔会在静夜里传来哗啦的声音，让驻足他乡的外乡人不经地陷入了儿时的回忆。

回想起故乡的端午节，仿佛看到了妈妈稻米包的槲叶马莲绳粽子，闻到了奶奶绣的香草花线荷包，尝到了爸爸调制的雄黄酒，更让我的脑海中清楚地闪现出了端午带弟弟、妹妹在山里割艾叶、采百灵草，到集市变卖的场景。也就是从那时起，“艾草香”一直伴我左右。

童年的记忆中，我们姊妹四人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总是帮着父母上山放牛、下田寻猪草、入林采中药。每次遇到端午节，我和弟弟妹妹都会在五月初四下午备好镰刀、找好绳索，翌日清早，天朦胧亮时，我们兄妹四人便会与村落里人一起去山间地头，采摘露水清目、洗脸，然后揭开已经蒸煮了一夜的槲叶马莲绳粽子锅，捞出粽子，抹上自家后院蜂箱里的百花蜜或白蔗糖，再用筷子轻微按压夹起一口粽子，放在口中，用那尝惯山间百味的舌尖，细细品味家乡的味道，迎着扑鼻而来的槲叶粽米香，品味着白芸豆和红枣江米，就着蜂蜜或蔗糖的甘甜，那是多么美的滋味和感受呀！

吃完粽子，我们便带着干粮上山割艾叶、采百灵草，捆成小把带到离家四五里地开外的镇子里赶端午的早集，变卖纯天然野生的艾叶和百灵草。

说起艾叶，在故乡的端午节里无论是城镇里还是乡野山村，挨家挨户都会在门庭插上端午的艾叶，自记事起就听老人说民间一直用艾草驱寒邪，所以端午节里除了包粽子、吃粽子、戴荷包、喝、点雄黄酒外，还会在大小门庭插上艾叶。

我们也会在端午节采摘百灵草（冷子草）。百灵草是一种治疗头疼、脑热的常见中草药。在家乡只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感冒，母亲便会从家里找来往年端午节采摘的百灵草，用滚开水煎、服，保证入口半晌便病除。民间有一古老传说，端午节时百灵草就长成，其药效、株叶也较好，从而督促农家人及时备药。至今我们家每年端午节都会采摘一些回来，放在家里通风处阴干，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山里的野生艾叶个子大、药味浓，具有独特的药性，故而我们在集市上也会受到人们的欢迎，记得那时候一把艾叶十几株只能卖得五毛钱，就那样我们扛着几捆艾草就，仅一个端午节就会为我们兄妹们换来几许的笔纸钱，能够为家里减轻暂时的必要开销。

记得那年，就是那年的端午节艾草显得格外香，和往年一样的我们兄妹四人一起操起了变卖艾叶和百灵草的行当，就在当时的集市买卖中，我们遇到了一个城里的商贩，他拉了一车的艾叶和百灵草，看着我们兄妹四人卖得正火，时耐不下便与我们打起了小小“贸易”战，我们卖五毛，他便卖一块三把，当时可是让我们陷入了“交量”缩减或停滞的局面，时耐之下我们兄妹四人便想着无所谓，大不了我们再便宜，反正这些都是山里的产物，只是我们注入了辛劳和汗水而已，权当是送给人们当做过节礼物了……

就在此时，一位老者前来问价，我便说出了一块钱三把，另送百灵草。当老人弯腰拿起艾叶闻味时，我那年幼的弟弟便说我们卖得是一块钱两把，不卖三把，也不送百灵草。老人说：“噢！小家伙，为什么呢？”我们便向老人说出了来龙去脉，老人一听便说大人欺负小孩，我为你们做主，当时我们还以为是要评理问曲折，心想快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赶紧卖完回家，谁知此时老人便一声吆喝道：“赶集的、过往的，栖下身来挑艾叶喽……”络绎不绝的行人与老人打招呼，便问起了价格，“山里娃靠劳力，采割艾草贴家补，帮帮忙凑凑份，娃们还等回家去……”

就这样，我们的艾叶很快兜售而光。我们兄妹四人为了感谢老人的帮助，便提前给他准备了一份，送给了老人，老人二话没说便连连致谢。老人走了，却发现在我的衣兜中塞着一张折得精致的红心一块钱（老版人民币）。那个老人，让我的一颗童心得到了善与美的洗礼，给我生活和成长过程注入了动力，也为我们的少年时代刻下了感恩的记忆。

时隔多年，虽然那时、那人、那事儿，已不是那么的刚劲有力，可依然会常常闪现在我记忆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激励着我们努力向善，认真生活，幸福乐观。

作者简介：陶明，笔名商山居士，现就职于国家能源集团神朔铁路分公司机务段教育培训部，平时喜欢写作，热爱文学，专注于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