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益俭】枕头参谋小传之一袋尿素

枕头参谋小传之一袋尿素    文/孙益俭

拴牛高喉咙大嗓子,桂花尖哨哨声句句不让,两口子针尖对麦芒,一大早起来就吵开了仗。而且越吵越凶,不是娃在炕上哭闹,打架可是靠住了。

连墙邻家的玉花嫂从地里撒尿素回来,虽然不知道这两口子开头不知嚷了些啥,最后还是听出了点眉目:今天早上天气阴沉,预报说从下午开始到明天都是中雨,全村各家各户都借机借墒给麦田撒化肥,唯栓牛没撒,究其因是没买下下化肥(那阵儿化肥难买,要提前准备),两口子才吵架。

玉花嫂从院子进了上房门,婆婆田大妈身体不适还没下炕,她关照了一下老人,就拾掇着家里,扫地倒垃圾,擦洗锅灶准备做饭。就在这时,他无意中看见了小库房粮柜跟前放着的一袋尿素。——玉花嫂的爱人在镇上粮站工作,前些时间尿素好买时,一次就买了两袋,一袋在前房放着为了用时方便,一袋放在小库房里,为后来准备的。

看到了尿素,玉花嫂一下子就想到连墙拴牛两口吵架的事,“抓墒情要紧,咱有尿素不用不如把这袋先借给拴牛……”这样想了,玉花嫂又“咯噔”了一下,要借给拴牛尿素,得婆婆知道,不然闹出家庭矛盾不好处理,而且她知道婆婆这一关还不好过呢!原来半年前两家因界墙发生过纠纷,明明是拴牛缺理,两家的界墙玉花嫂叫人打了,拴牛没帮忙搭伙做,还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伤了人心,从此不再来往,见面也互不搭理。后来别人在玉花嫂跟前说,拴牛两口子后悔了,觉得自己不对,总想和玉花嫂和好,他们主动怕玉花嫂不招失。玉花嫂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觉得拴牛两口子能认识到自己不对也就算了,冤仇宜解不宜结,百年的邻家千年的情,这对头也拴不得。有时避不过拴牛两口子就主动不好意思的叫一声,玉花嫂也随口答应一句,关系已向好处发展。但婆婆田大妈心里的疙瘩一直解不开。打不通婆婆的思想,事情就不好办,玉花嫂心急的想着办法,最后下了决心来到婆婆的房里。

“妈,刚才咱东连墙两口子吵架,你听见了么?”

“听见高一声低一声的,谁知为了啥事情。”

“为了化肥的事。”玉花嫂紧跟着干脆把话说破,说到点子上:“今清早大家都在地里撒化肥哩,拴牛地里不见人,原来是没买下化肥,两口子为这事吵架。”

“对着哩,叫这好号人把外作难事也尝一下,心里知道歪歪行不讲理的结果是个啥滋味。”田大妈不高兴的气着说。玉花嫂看了婆婆一眼停一下说:

“妈,为了打墙的事,拴牛两口子都给人说了几回,承认是他们的不对,想陪情道歉怕咱不理失。再说,当时那阵子他们家也出了事,墙倒了,塌死了一个猪娃,也装着气……”

“才想起来不对了?”田大妈看看玉花嫂说:“你就是有难处,说一句好话总能行吧?玉花,你说咱一家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田大妈说着,想起了什么事的,疑惑的看了玉花嫂一眼;玉花,都过去的事了,说的这做啥呀?”

“没有啥,就是说说。”玉花嫂看着田大妈疑惑的眼神,觉得还是说开了对:“妈,燕她爸上一回给咱家买了两代尿素,咱用了一袋,还剩一袋闲着不用,你看墒情不等人,一料收成也不容易,我想咱把这袋化肥借给拴牛……”

田大妈听到此,脸色马上变了,“我就说你有啥事哩,还说没有,原来是这。”田大妈没有回答玉花嫂的话,但心里却翻腾着,她知道玉花也是一片好意。论理嘛,闲着没用又用不了,借给别人也没啥说的。偏偏咋是这个冤家拴牛呢?借给拴牛,这口气叫人咋咽得下去……她又想到自己老了,是人家下辈人的世事,自己强为的执扭,能有啥好处……

看着婆婆心中有气,话又说不出,玉花知道婆婆正在为难,她心里一阵庝惜老人这时侯的煎熬。婆婆是位善良慈祥的老人,拴牛那次的不讲理确实让老人伤了心,这事咋么办呢?沉默了一阵后,玉花没说什么退出了婆婆的屋子来到院里。她在想着自己是否在什么地方还有做得不对,但化肥的事在她的脑里总是缠绕着挥之不去。

这当儿,正好常在一块做事作伴,并和他家人关系融洽的对门刘嫂来了,看到玉花愁眉不展的养子,问有啥事,玉花就索性把原委说了。刘嫂一听,心里佩服玉花的人品好,心性高,豁然大度不记仇;田大妈心里有疙瘩情有可原,她也恨着拴牛这两口子。不过玉花说了,这借墒情上肥也不能耽误呀,咋办呢?

“刘嫂,”玉花说:“我看这事你得跑一下路,见一下拴牛哪两口子。”刘嫂是聪明人,听玉花这一说,脑子忽然想起了一句人常说的话:

“噢,解铃还需咋的?”

“系铃人”玉花高兴的说。

“对对对,就是外话,叫我赶紧去。”说着风风火火就到拴牛家去了。

不大一会儿,拴牛两口子就跟在刘嫂后边来了。看玉花还站在那里,拴牛媳妇桂花眼含泪水紧步走到玉花跟前叫了声“玉花姐”就抱住了玉花的肩头。拴牛也来到了玉花跟前说:

“玉花姐,都是你老弟的错……”

事情到了这份上,说啥话都是多余的了。玉花嫂和刘嫂两人给拴牛两口子交待了些话,四个人就来到了田大妈的房间。

田大妈在房里还在想着化肥的事,她听到了院里的动静,不知都在干什么,正想出去看一下,外边的人就进来了。刘嫂和玉花没说啥,拴牛两口子来到田大妈跟前,真情地叫道:“婶!”随着就要下跪。被在后边玉花拉住了:

“拴牛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啥哩。”

“婶,”拴牛说:“打墙的事,都怪你老侄子不是人,伤了你的心,老侄给婶赔不是。”桂花亲近的拉住田大妈的手。

事已至此,还有啥说的呢。慈善的田大妈心里被眼前的情景打动了,她抬起头来看了在场人一眼说:

“还等啥哩,还不赶紧撒化肥去!”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孙益俭,临渭区丰原镇人,丰原供销社退休职工,临渭区作家协会会员,《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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