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滴化雨伴笔耕】余亚莉//苦涩的暑期

苦涩的暑期

苦涩的暑期

文/余亚莉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孩子的暑假没有逛游乐园的奢望，没有进钢琴班、舞蹈班的条件。没有看电视玩电脑的闲暇。农村孩子放暑假了，意味着结束学习，开始力所能及的体力劳作。他们要为下学期的学费筹钱。蝉蜕、铁沙、山药都可以换钱。
        新中国建设初期的工业化进程中，钢铁业发展尤为迅速，对钢铁的制造原料铁沙需求量很大。记得一到放暑假，村子里的那条流沙河里就聚满了数不清的男女老少在河里以不同的方式淘铁沙。场面热闹非凡，大家干劲十足，热情高涨。大人们把长方形的木匣子，状似农村人用的木架子车抽去箱后挡板，放在水流油湍急的河床里，不断的用铁锨把沙子往木匣子里倒，不一会儿，水流冲走了较轻的沙子，木匣子里只留下黑黝黝的铁沙，这种方式淘铁沙又快又多。小孩子则拿着长方形或圆形的磁铁，端着洋瓷盆或小铝盆，赤着脚挽着裤腿，猫着腰在河里摸摸索索地吸铁沙。碰到含铁量多的沙子，磁铁上一下子就粘满了毛茸茸的铁沙，碰到含铁量少的沙子，吸铁石上就会零星的竖着几缕铁沙，间或还粘着白色的沙粒。我们就不得不把磁铁清理干净，继续在河里游转。一直等到村子上空飘出几缕袅袅炊烟，孩子们才拿着劳动成果，陆续回家。端着沉甸甸的铁沙，走一会儿换到左跨边，走一会儿换到右胯边，实在端不动了，就放下来歇会儿，看看白的有些发胀的手指和脚丫，我们酸酸的笑了。
        夏天高温多雨，等河床里的铁沙被人们淘的差不多快完时，一场瓢泼大雨，就会从上游冲下来厚厚的沙石。孩子们又开始忙碌。快开学时，就有人专程来村子里收购铁沙，那时铁沙一斤只有一分钱，一个暑假的劳动成果可以换上几十块钱，足够一学期的报名费。
        除了吸铁沙，农村孩子还能靠捡庄稼上、草上、树上的蝉蜕换钱。一大早开刚亮，就拿着长长的竹竿，睡眼朦胧的提着篮子，去田地边的杨树林或捡或用竹竿敲打蝉蜕。蝉的幼虫一般在黄昏时从地下的洞穴中拱出来，爬到隐蔽的枝叶间，牢牢地抓住树皮树叶，所以早上寻找蝉蜕天时极好，气温不太高，蝉蜕也多。我生性胆小，有时光顾着打蝉蜕，不小心就会把某个树叶下正在蜕变的蛹打落下来，一旦蝉在蜕变过程中，受到外界干扰，这只蝉将终生残废，也许根本无法飞行。所以每遇此情景，心中倍感愧疚。杨树林间的蝉蜕多，蝉也多，偶尔有冒失的蝉在飞行途中撞到我身上，我吓的一甩竹竿和篮子，双手在头上身上拼命的乱拍乱打，怕它粘在我的头发上或钻进我的衣服里。蝉不会伤人，但它那张牙舞爪的纤纤细足，奇形怪状的头，乌漆八黑的身体着实恐怖吓人。每遇一次知了误撞事件，我就被吓的魂飞魄散的撒腿跑回家，一连几天都不敢再去捡蝉蜕。
        蝉蜕是一种中药，有除热、利咽、透疹解痉的功效。那时一斤蝉蜕五块钱，一个暑假也只能捡到二三斤。拿到集市上卖给药铺，换十几块钱给自己买个花裙裙穿上，高兴的在清山绿水间转啊转啊！仿佛灰姑娘变成了公主，如天仙一样美。
        想起我的童年，我的假期生活，充实、快乐，也有些许的苦涩。

炎热而漫长的暑期又开始了，窗外，那一唱一和，癫狂而快乐的蝉鸣挠了我。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余亚莉，陕西洛南人，出生于1983年9月30日。毕业于商洛师范专科学院中文系，爱好写作，《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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