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善定远营老城门轶事
上年纪的老巴音人依稀记得,那个土夯的旧城。城门中央有块巨砖,镌刻着三个字:定远营。
城门口一块平地,植棵老榆树,树龄久远,人说有近百年历史了。老树为闲谝闲传的撑伞遮风,人逐渐越集越多。
城门口东边是铁匠铺,四柱顶柳笆,一个风箱两个伙计,“叭哒叭哒”响个不停。
大树底下和铁铺很近,是当年最热闹的去处,人们蹲坐在那里咂旱烟、放粗话,放屁咬牙。
有大姑娘小媳妇从那路过,住往会紧走几步。因为后面的话会让人面红耳赤,特别是不怀好意的目光,专找人家酥软的地方,常常让人想找个洞钻进去。
离铁铺步尺远有双杠样的木杆,是钉马掌的。铁匠打的铁掌,就近往马蹄上一钉。往往有钉马掌热闹时,总围满了人。
老铁匠负责拉风箱,看火侯,添煤,夹掌,还有只小锤;年轻人一只大锤,在人前抡得“呼呼”
生风,人一多,舞蹈得就更讲究,既有力度,又有姿势。他左右开弓,砸点准确,锤到处,礼花恕放,让人觉得眼花缭乱,有点玄晕。一大一小,一轻一重,这声音为巴彦浩特大树底下添了几分光彩。后来人们才明白,老铁匠手上的小锤,根本不是砸铁用,而是像乐队的指揮棍。
后来,铁铺旁来个起刀磨剪子的,敞胸露怀,把工具朝铺旁靠城门口的地方一支:“磨剪子咧——呛菜刀”,有点象演戏。人猜,他们两家似乎有点关系,后来人说,两人在庙里认识。宄竟哪个庙不清楚。
“听说,前面银川那边出了亊。”声音低低的。两人还前后左右察看半天。年轻人只当没听见,他耳聋。
“我也才听说,是曹团……”正巧走来两个人牵匹枣红马来钉掌,话就打住了。
老铁匠听了,边打着铁边揉眼窝,打铁的节奏也因此有点凌乱:“你——咋了?”
“火星溅眼晴……”老铁匠有点饮泣,背过脸双肩剧烈地抖着。
起刀磨剪子的听了,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过了许多时日,大树底下的人群炸开了,但有几个字人人听得清,解放军。
真的没几天,一队人马开过来。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位守在城门边上的起刀磨剪子。他一脸凝重,但始终没朝铁铺看一眼。他身上的军服和腰间的家伙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铁匠故意不看进城的骑兵连,目光那么坚定,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原来,老铁匠是军区首长特意的安排,提防着城门口上有什么反复。
终于,巴音浩特和平解放,那个铁铺只剩下年轻人了。人问起师傅的下落,他答,去新疆了,一阵又说去贺兰山剿匪去了。
到底去哪儿了?有人不耐烦了,问。
他不说话,只在大树底下,城门口把铁打得“叮咣”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