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阳光下的笑

文/终练成打狗棍法

楼下，路口，一家小卖铺旁边。一张铁案子，上面一根约两米来长的道轨。

每天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都会看见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推着一辆带棚箱的三轮车来到这里。到了地方，打开车棚箱的后门，费力地从里面拿出白铁皮，工具，和一个个打制好的水壶，水桶，油箱，快壶，烟筒等，一一摆放在路边。然后又拿出那些半成品摆放在铁案子旁。

他靠着铁案子，抽着烟，笑着和熟人们打了几声招呼后，便掐灭了烟，拿起一个半成品放在道轨上。接着，他手中的工具一上一下在上面敲击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随即汇入了来往的车辆和人群的嘈杂声中。

他光光的头顶上，稀疏的头发完全白了，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满是皱纹的脸上，轻易看不清眼睛上面的眉毛，和鼻子下面的胡子。只有他一张嘴露出那满口洁白而结实的牙齿，似乎告诉人们：他并非爷爷辈。

其实他还不到五十岁，岁月的沧桑让他过早地衰老。

“我们家穷呀。”

从他的讲述中，我知道了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母亲没有工作。哥哥不得不辍学顶替父亲进了工厂，姐姐也匆忙找了个人家嫁了出去。那时，别人家买煤买柴生炉子做饭过冬取暖，他们家只有上山砍柴。他的腿就是因为和哥哥姐姐上山砍柴时不小心被一个刚刚削下来的如利刃般锋利的荆棘根扎透了脚，诊治不及时化脓感染，越来越严重了才去医院，结果好了也落下了残疾。他因此不得不忍痛告别了学校，老师，同学，过早地走上了社会开始闯荡江湖，和别人学会了这套白铁匠功夫。他就是凭着这套功夫，一锤一锤地敲出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并娶了妻子，他们俩又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不会比你差。告诉你，在学校里我可是门门优秀。”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不！”我抓着他那满是老茧的手，“你现在仍然是最优秀的！你比我强。”

“得了吧，你就别和我卖乖子了！对我们这样的人，你们不歧视我，嘲笑我，别把我撵得没有立足之地，给我一块让我敲铁皮的地方，我就满足了！”

我被他的话震动了！是的，同样的蓝天，同样阳光下，命运对他似乎太不公平了！可是他并没有屈服于命运，而是靠着顽强的毅力，坚忍的信心，硬是在这片蓝天阳光下为自己打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对比他的成功，我有什么资格歧视他嘲笑他呢？

大街上，一辆辆宝马，奥迪趾高气昂的呼啸着驶过，西装革履花枝招展的人们召唤着出租，或是说说笑笑的。他穿着满是灰尘油腻的长衫，扬起手中的简陋工具，在属于他自己的天地里，认真地研究制作着属于他的工艺品，欣赏着属于他的阳光。他说，今天的买卖不错，恐怕要忙一阵子。

“中午不回家吃饭。来回地瞎折腾个啥？让老婆子把饭给我送来！”他得意地笑着，“孩子？给他钱了，在学校吃。”

阳光下，他笑了。笑得那么坦然，又那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