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仲昌 | 灿烂的晚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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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晚霞（下）

文|胡仲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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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太太平时不爱说话，因患有支气管炎，她在说话时呼吸来不及，总好像空气太少不够用，更不用说氧气对她来说格外的宝贵了。天气晴朗时，她呼吸还算畅通些。在菜园里锄草，她把锄头挂在地上，休息片刻，吸足了氧气，她的话把老太太们带回了年轻时，说：“赵老太太打年轻时，就是咱们方圆几十里村里的大美人，百里挑一的，仅凭这一点，在1948年冬天，淮海战役打响过后，我们这些妇女组成的支前队，上前线运送军粮和被服。有一次，我发现她暗地里有好几个男人追她，其中还有一位队伍里的营长。但有些男人没有追上也不敢在外面声张，要是被她男人知道了，那还不剥了你一层骚皮。女人嘛，大概都一样的，打年轻时谁有熬得住男人钩，再说跟个把男人相好干那事睡觉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南院的歪头妈，因她男人到朝鲜去，不到半个月，她又找个男人，满足了她每天在床上做快活事。”

我是没有，你张老太太是有几个，我就晓得你有三个，不知道的肯定还不止三个，赵老太太正拔掉菜根前的狗尾巴结草，直起腰来笑道：“也没有见着你男人把谁个的皮活剥下来，这样的说笑，却也唤醒了一个老头对赵老太太的爱的向往，数十年前一段的情爱，在她们心里现在又重新燃烧了爱的火焰。

有天夜里，小巷子里很黑，在微弱的星光下，有人看见，黑巷子里有两个人影站在一起，大概是说着什么，两个人靠的很拢，几乎重叠成一个影子，那情形真不一般。有人猜想是赵老太太，平时赵老太太就有与众不同的特点，喜欢赶时髦，比如穿着上就比别人讲究，心情也特别好，从她开朗的性格来看，她全然不把自己看作是86岁的老年人，打年轻时很是惹人爱，村里总有些调皮鬼的男人不安本分，为首的就是村西头的三秃头，喜欢做些不正当的事，年轻人嘛，也怪不得的，在赵老太太身上挑了女人最敏感以及男人最兴趣处捏了一把，此一作为试探一下赵老太太的心境，这一试不要紧，你说赵老太太怎么着，她正在弯腰扫地，拿了扫把不由分说朝对方秃头顶上挥了过去，说：“看你还调皮不，留着门你也不敢来的！三秃头头上着了一扫把，没有理由再纠缠下去，这种事也不敢好意思张扬罢了，只好吃个闷头亏，却慌慌张张地逃走了，试探没有成功，下一步没了戏。人家已明确作了拒绝，你还取缠人家吗，没有那么傻得男人，从此也断了念头。但是，赵老太太也不是对付调皮鬼，都是挥一扫把的，东坡下有个叫花狗的小子在赵老太太身上，做同样的动作，赵老太太朝对方抿嘴一笑，小声说：你有贼胆，不怕自己老婆拧耳朵，不怕我男人剥了你的皮，留门的！这调皮鬼现在就在找老太太身边，赵老太太对自己男人好却有偏心跟与另一个男人相好，做的巧妙吧。夫妻之间有时难免扛几句嘴，再好的夫妻也是这样的，受了气没处诉，相好的男人叫切泼鬼，这样的男人哄女人都有绝招，女人心里上的疙瘩被对方的话像往火上泼水，不平的心理很快会烫平，说起往事，打年轻时，谁个不是这样的，就你锅底下没有黑。

人生像做梦一样醒来，却一转眼过了几十年。同住一个村子，赵老太太和那男人是常常相见的，互相望一眼，往日的那段情爱，只好用眼睛表示心里话，彼此心照不宣，也只是互相送送秋波而已，各自心里记下了，毕竟那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旧事，顾着自己的家要紧，也顾着别人的家重要，更是相互也顾了孩子们的脸面，大家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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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赵老太太和那男人又走在了一起，两个老年人都在胡元山这个家庭里生活着，他们各自回忆起年轻时候的那段恋情，浪漫的情调在人生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仍然令人去向往、追求，公开的秘密，谁还不知道谁，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又叫隐私，其实只是保密自己而已，对别人来说是办不到的，都一样吧，往事虽然过去，可是回忆却永远抹不掉。赵老太太的老伴在4年前因患有恶性淋巴肿瘤过世，她心里说，现在我已经是86岁的人了，不像年轻人在情爱赶时髦，发生床上的那件事。那会让人们感到笑话。赵老太太那位相好的男人是半年前进入胡元山这个家的，也是看到赵老太太和其他的孤寡老人过得挺享福，是为了寻个伴吧。他的老伴也在一年前因患有心脑血管疾病走了，儿孙们都不在身边。所以，他对胡元山办的大家庭格外很感兴趣。

同赵老太太住在一个房间的小纵乐意做好事，高兴地说：“赵老太太既然有那层意思，那就破镜重圆吧，你们两人结合，是件美好幸福的事，现在与过去毕竟不一样。

都要快要钻土的人了，赵老太太说：“还说那事，不觉到丑吧。”

“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赵老太太，我去跟胡伯伯试探一下，看他的意见咋样。”小纵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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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元山也知道赵老太太年轻时候的那段令人的故事，现在当然也知道赵老太同那男人现在的心情，胡元山听了小纵的建议后，很赞成小纵的想法，也想促成赵老太太跟那男人的好事，却做得非常巧妙，在公开场合下不做正式表态，却又给赵老太太吃上定心丸，他说：“赵老太太既然有这一想法好啊！我作为这个大家庭的领导者，没有什么可说的，姜子牙82岁还找了个60来岁的青头大闺女，成为千古美谈。我相信赵老太太也会成为现实生活中的美谈，胡元山心里道，我胡元山只会做好事、行善事，这样的事更应该顺水推舟，顺风而去，让扬帆的舟顺风到达彼岸才是，至于赵老太太以后愿不愿意在这家庭里过，随他们的便，原本就是想这些老年人过得愉快，过得舒坦，让他们俩幸福就好。

小纵两边一凑合，对赵老太太说：“胡伯伯说了是件大好事。”

赵老太太心里盘算，这事可不能马虎，要慎重再想一想，我和那老头子结合是简单，年轻时只不过在一起睡觉图个快活而已，可现在都一把年纪了，只好做个伴。会不会得到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们的理解，一旦得罪他们，就把亲情关系的“后路”堵死了，到时候就连退路也没有，那只会使儿女们咒骂我这老不死的，丢人现眼。于是，对小纵说：“纵瑞华，我这个事可不能草率，还待看儿子媳妇丫头女婿们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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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老太太决心到省城合肥去儿子、女儿家里。临走前，她精心打扮一番，虽然这张老脸上皱纹较多，但比较红润，看上去也不是很老，与她的实际年龄至少年轻20岁，跟现在住在一屋的小纵年龄差不多。上身穿了一件深红色的褂子，下身穿了一间米色的裤子，脚上穿的一双黑色的中跟皮鞋，檫的很亮，倒也大方。赵老太太向来穿着爱赶时髦，几乎是省城里老年妇女打扮，早饭过后，大家把她送出村口。

从东湖村到火车站有13.5公里，赵老太太同小纵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她到处望望撩人的夏日，尽收眼衣，农历四月底，一望无际的麦田，成熟的麦子呈现一片金黄，斑鸠鸟的叫声，响彻云霄。那些已经收割过的油菜地，人们把晒过几个日头的秸秆聚在一起，点着火，燃着后的青烟在辽阔的淮河大河湾，随着河流上游的西南风在天空中像云一样飘忽，然后再向北面的双峰山主峰逸去。淮河岸边的柏杨树青色的叶子，与远山石榴树开得石榴花红得似火，与绿色的叶子争相斗艳，把整个夏日山河田野点缀更加好看，

太阳格外得好，在越过了村庄后面的山梁，越发地加快了，像是突然来到村子的中间，洒满了太阳光的202省道顺着小河一侧向前延伸，赵老太太和小纵走上了开往火车站的4路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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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后，农历五月初五，赵老太太和她的老伴的婚礼在胡元山的敬老院里举行，胡元山是他们两人的婚礼主持人，他和住在这个院子里的老年人们，祝福他们永远幸福，健康长寿。（完）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胡仲昌，安徽凤台人，大学本科。1962年生，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30多年来，共发表作品300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