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国 | 五月流火

第一张

五月流火

                                     文|李相国         

麦场里像下了火,地皮被烤地滚烫滚烫。三叔赤着脚,穿条又宽又大的白土布裤衩,光着脊梁,头上扣顶破旧霉黑的草帽;手挚木掀,站在一堆末出糠的麦堆边,仰脸望着场边那摇不动的的树梢,扭脸瞥一眼邻场那一摊才从地里拉回来的麦子,心里一阵烦躁,忿忿骂道:“娘的,一点熊风都不刮了!”

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三叔黑黝黝的脊梁沟往下流,那宽大的白裤衩水淋淋的湿了一大圈,裤裆那东西也隐约可见。

偶而来一阵细风,三叔就急急地挥动着手中的木锨,尽管糠渣又落回原处,三叔仍还是不愿离开那毒辣辣的太阳,以为他心里有个躁动的希望。

第二张

玉兰婶最后一车麦子终于拉到了场里,麦车也顾不得卸就一屁股蹲在场边树下的地上,一边瘫瘫地喘着粗气,一边撩起衣襟去抹脸上的汗水;白白的肚皮从衣襟下钻出,给风一吻,显得格外柔滑光亮。玉兰婶下意识的瞥了眼场里边的三叔,脸一阵发烧,慌慌放下了衣襟。

“她婶,收音机里说傍晚有雷阵雨,把麦快垛好。”

“啥时预告(报)的?”

“晌午吃饭”

“哎——”玉兰婶这个孤寡女人拿拳头狠狠捶着自己发算法疼的腰背,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

傍晚,滚动的雷声裹着一疙瘩一疙瘩浓重的云块向头顶压来。三叔不时地望着玉兰婶那一场还没有上垛的麦,心里火急火燎,一阵风吹过,一片凉意袭来,三叔知道这是雷雨来临的前兆,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丢下木锨,拿起麦杈匆匆向玉兰婶的麦场跑去……

第三张

三叔心生的机灵,人长得实在窝囊,四十挂零了还是光棍一条。父亲见三叔一天三顿烧火燎灶,孤孤单单过的愁苦可怜,便跟母亲商量让三叔与我们一块过,吃喝穿戴也好照料,热热呵呵也尝尝家的欢乐。三叔跟我们一块过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事事处处做的勤快,想得周到;但自打玉兰婶丈夫不幸过世后三叔的魂就蹦出了窍,家里的事想的少了,手也懒了,总是变着法子往玉兰婶家挨,为此,母亲和三叔的脾气越来越不和。

这次雷雨,三叔弃自己麦子而不顾,却去帮玉兰婶垛麦,结果自家的麦子被雨水淋湿冲走,母亲积压已久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她和三叔撕破脸皮闹起来。

三叔自知理亏,出门而走,任母亲去吵去闹。

雷息雨歇,云收天晴,半天晚霞映得满地金辉。

三叔昂着那颗又大又丑的头颅,踩着一街泥水默默地向前走去……

图|网络

--End--

作者简介:无根的云,原名李相国,汝州人,种过地、经过商、教过书、编过报、从过政,碌碌忙忙大半生,无一成色,唯独热爱文字,对文学情有独钟。《河南日报》、《当代人报》、《青年导报》、《洛阳日报》、《平顶山日报》等报刊,发小说、散文、报告文学数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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