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平:假商人的投机,让历史发生了什么……
前情
第50集 新债台高筑:梦断
假商人的投资,让历史发生了什么
沈小平
两千多年前,一个独具慧眼或是别有所图的商人,散尽千金营救了一个叫子楚(他还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异人)的人,若干年后,商人凭所救之人的权力地位和感恩戴德,如愿以偿登上了秦国的相国位置,实现了人生的华丽转身。
不明就理的人,看到这里,以为无非是官商互相利用的一个平常故事而已,群众安心吃瓜就行。
但如果被商人营救的人的儿子是那个在中国历史上掀起过惊涛骇浪,既焚书坑儒又实行书同文、车同轨、度同衡的千古一帝秦始皇,会不会引起群众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呢?
那么,就让我们走进《新奇货可居:豪赌》一文,去看个明白吧!
故事开篇,作者开门见山地从描写被秦军围困,但依旧灯火通明、固若金汤的邯郸城情景入手,先声夺人地一下子把读者的心带到了战国末期那个诸侯相争、战乱纷纷的年代,然后作者恰如其分地拉近镜头,让主角陆续闪亮登场,在皇家监狱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人质营救行动:只见“监狱长迎进一个黑衣蒙面人”,递过钥匙,往脸上涂抹猪血,对着黑衣人一阵诡笑之后,黑衣人便消失在了监狱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女人”,偷偷摸摸地钻出监狱,又瞬间藏身在夜色里,留下几个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狱卒……
这不仅是一场旷古烁今的“越狱”壮举,更是一次令人咋舌的“豪赌”。在这场赌局下注的人,叫吕不韦,是卫国人,应该是个“富二代”吧,很有商业头脑,跟着老爹走南闯北做生意,才30多岁就成长为一名一掷千金的富豪。只可惜,在那个身份高于一切的时代,他尽管腰缠万贯,却没有与其豪情壮志匹配的社会地位。在士农工商的社会排名中,他处于最末位,这难免使他心情郁闷,他时刻准备着,为跻身社会上层而努力。
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这一天,他受商业伙伴邀请,来到赵国都城邯郸,看到了那个让他宁愿倾家荡产也要“赌”一把的人。被吕不韦“看上”的人,叫子楚,即后来的秦庄襄王,本名异人,在赵国作质子,被吕不韦用金钱开路营救出赵国后,历经艰险回到了父亲安国君身边。异人在吕不韦的授意下,认了最受安国君宠爱的华阳夫人为新娘,遂改名为子楚。其后,华阳夫人通过吹“枕边风”,帮助异人排挤掉其他20多个兄弟,被封为世子。秦昭襄王驾崩后,太子安国君继位,即秦孝文王,华阳夫人成为王后,子楚便即位太子。秦孝文王在位三天就去世了,子楚继位,拜吕不韦为相邦,封文信侯。子楚有一个儿子,名叫嬴政,也就是后来的秦始皇。
至此,潜力股变成了绩优股,投机者获得了丰厚回报,可谓各得其所。
然而,从《豪赌》故事可以看出,作者并不是要表达实现人生价值只能靠“赌”,也不是为了宣扬“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是在告诉人们:哪怕是阶下囚,哪怕是乞丐,骨子里的高贵和进取之心也不能丢。一时的忍辱负重,其实是日后攀上巅峰的铺垫;一时的穷困潦倒,不过是未来出人头地的排练。可以说,子楚的经历和崛起才是重点,吕不韦只是一个在对的时间、对的人身上、做了一件对的事的商人,当然,他也是一个有政治野心,或者是政治抱负的人,他的成功靠的是过人的胆识和智慧。吕不韦身为一名商人,读书也不多,更没有为官的经历,却深谙高层的游戏规则,把秦国的政权之争和赵国的政治腐败都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他用金钱开路,买通了秦国的“娘家人”和赵国的狱卒、门官等一干贪官,为子楚的逆袭之路保驾护航,并最终成就大业。
“通则观其所礼,贵则观其所进,富则观其所养,听则观其所行,止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不受,贱则观其所不为……”说到吕不韦,就不得不说说《吕氏春秋》,这部书不仅证明了吕不韦是一个“人在商、心在政”的假商人,同时也证明了他是一个非常有远见卓识、有独特思想的人,虽然他广纳英才编撰《吕氏春秋》是为了得瑟,但这部以儒家学说为主干,以道家理论为基础,以名、法、墨、农、兵、阴阳家思想学说为素材,熔诸子百家学说为一炉,闪烁着博大精深智慧之光的书,到现在仍然是广受喜爱的重要著作,在中国传统文化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刻舟求剑、一字千金、一窍不通、舍本逐末、掩耳盗铃、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等我们耳熟能详的成语皆出自此书。
可以肯定的是,吕不韦绝对不知道他营救出来的子楚的儿子会做出对后世影响深远的许多改革:嬴政13岁继承王位,39岁称皇帝,在位37年,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战略家、改革家,创建了中央集权制度,实行三公九卿管理国家大事,在地方上废除分封制,代以郡县制,实行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同时,他对外北击匈奴,南征百越,开发北疆,开拓西南,修筑万里长城,修筑灵渠,沟通水系,把中国推向大一统时代,为中华民族的大融合开创了新局面,对中国和世界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奠定了中国两千余年政治制度基本格局。著名史学家黄仁宇曾说:“秦始皇的残酷无道达到离奇之境界,如何可以不受谴责?可是他统一中国的工作,用这样长远的眼光设计,又用这样精到的手腕完成,又何能不加仰慕?”
这是历史的独特之美,触摸它,让人流连忘返。有幸,五千年前的你和五千年后的我,如此相似。
刊发于2021.7.30《劳动时报》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