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野猪引发的血案
1、惊魂
鲁庄公八年冬季的一天,齐襄公诸儿又像往常一样外出游玩打猎。正玩得兴高采烈,一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路中央忽然出现了一头巨大无比的野猪,蹲在诸儿车前一动不动。诸儿吓得惊慌失措,魂不附体。
诸儿的随从费儿仔细看了看野猪,对诸儿说:“主公不必惊慌,臣看出来了,这是公子彭生啊!”
公子彭生?诸儿想起来了。八年前,为了能与妹妹文姜长期厮混,他派力大无比的公子彭生去杀掉了文姜的老公,也就是鲁桓公。后来鲁国派人来问罪,诸儿推说这是彭生干的,自己并不知情,就把彭生杀了。想不到他在这里成精?!
诸儿一下由恐惧变成了愤怒:“好你个彭生,死了都要来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于是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了猪头。
想不到野猪不但没死,反而像人一样站立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向诸儿咆哮,声震百里。
诸儿吓得从车上掉下重重摔在了地上,半死不活。费儿眼急手快,立刻跳下车把诸儿抱到车上,驾车一溜烟跑了。幸好那野猪并不追上来。
到了行宫安顿下来,诸儿惊魂甫定。这时才感到左脚疼痛异常,一看:脚都变形了,而且还丢了一只鞋。
2、寻仇
诸儿叫费儿马上去找鞋。可费儿找不到那只鞋了,无奈空手回来。诸儿恼怒异常,用马鞭不停抽打费儿,打得他鲜血淋漓。费儿疼痛难忍,就逃到门外。
刚跑到门外,看到两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正向行宫赶来。他们看到费儿就问:“诸儿在哪里?”费儿不说,二人就把他绑了起来,说:“你不说就说明是诸儿一伙的,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费儿忙说:“别别别!你们解下我的衣服看看就知道了。”
这二人把费儿衣服撕了下来,看到满背伤痕,真是不忍直视,就问费儿是怎么回事。费儿告诉他们这是诸儿赏给他的鞭痕,自己跟他有深仇大恨,答应帮这两人找到诸儿。
二人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叫费儿带他们去找诸儿。
快到行宫门口,费儿说:“二位就守在这,容在下先去打探一下!”二人就守在门外。
费儿忍着巨大的疼痛,快步走到诸儿房间,一把将诸儿抱起往行宫的后门跑,把他藏在了门后,说:“主公不要出声!有人要来杀您,您暂且在这里避避!”
诸儿对费儿说:“我打了你,你不怨恨我吗?”
费儿说:“臣深受主公大恩,打这几下算什么!”
另一个随从孟阳说:“他们找不到主公不会善罢甘休,迟早要被发现的。这样吧,我躺到床上冒充主公,等他们杀了我就会回去了。”于是和诸儿对换了衣服,躺到了诸儿的床上。
3、被杀
门外二人等了半天还没见费儿出来,就冲了进去。费儿其实就躲在门背后,本想等二人冲进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但二人动作很快,费儿哪是他们对手,很快就被杀死。其余随从也全部死在这二人刀下。
二人到处找诸儿。终于在一个房间看到有个人躺在床上,穿的不就是诸儿的衣服?其中一人上前一刀就将他杀了。
另一人感到有点奇怪,怎么这诸儿始终一声不响呢?上来仔细看了看,说:“这不是诸儿!”
诸儿跑不远的,肯定还在里面!二人继续寻找。忽然看到后门门缝里有一只鞋露了出来,那不是诸儿的鞋吗?打开门一看,正是诸儿!诸儿见势不妙,转身想跑,无奈脚受重伤,根本跑不动,很快死在二人刀下。
4、真相
原来这二人是将军连称和管至父派来的杀手。
一年前,齐襄公诸儿派连管二将驻守边境城市葵丘,说好是一年后“及瓜而代”(到第二年瓜熟季节时派人来代替他们),但一年过去,眼看瓜熟季节又到,齐襄公并未派人来替代。连管二人就派人带了瓜去问襄公,可襄公不耐烦地说再等一年。连管二将恼怒不已,决定弑了襄公,拥戴公孙无知为君。
二人密切关注诸儿动向,终于他们得知这一天诸儿会到贝丘去打猎,而且带的随从肯定很少。他们就事先在那里埋伏了两个杀手,成功实现了弑君目标。
至于那头大野猪,真是公子彭生的化身吗?这个已经无从查考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谁都不知道这野猪到底是哪里来的。
5、必然
这个血案看似一起偶然事件,实则是咎由自取,丝毫怪不得别人。老树略为分析一下,大致有以下三方面原因。
其一,不讲信义是引发弑君事件的导火索。诸儿本来亲口答应连管二将“及瓜而代”,但到时却反悔,或者也可以说他所谓的“及瓜而代”只是随口说说,其实压根儿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臣下如此不讲信义,那么臣下还会把他当君主吗?孟子曾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真是对这起事件的绝妙注解!
其二,荒淫好色是“白日见鬼”的必然原因。为保持与妹妹文姜的长久乱伦,诸儿竟派公子彭生杀掉了鲁桓公,这种残忍之举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做出来。之后他却过河拆桥杀了彭生。在古代那种人文环境下,彭生既然冤死,则肯定会以各种方式报复诸儿,可想而知从此诸儿肯定是恶梦缠身。所以当有人说野猪是彭生所化时,他就深信不疑,这就引发了后续被杀事件。
其三,残忍无道是导致被杀的最根本原因。作为一国之君,诸儿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他出于一己之私,一年中就诛杀了鲁桓公和郑子亹两个诸侯国国君。相反对于流氓政权他却极力维护。比如,诸儿攻打过卫国,目的是帮助残忍无道的卫惠公复辟。可以说,齐襄公诸儿就是一个荒淫成性、杀人如麻、残忍无道的君主。故他的任何不正常死亡方式都并不令人感到惊奇。
这样,一件因野猪而引起的血案以齐襄公诸儿的可耻被杀而告结束。或许,正因有了这桩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事件,才会有不久之后的桓公盛世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