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人物」是专为高山大学学员和导师们设立的栏目,在这里,我们将从不同的角度展示出高山人“鲜活有趣”的风采。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有精彩的旋律。
看别人的生活,回味自己的人生。
【004期人物】
程巍
高山大学2019级春季班学员,连续创业者,天使投资人,中国资深洞穴技术潜水员、FAA(美国航空管理局)私人飞行员、极限运动员——前中国深海潜水记录保持者(2013年135米于菲律宾宿务)。
2017年5月21日登顶珠穆朗玛峰,距今正好三周年。
投资人程巍的本色标签是“创业者”和“投资人”,但如今他身上最闪亮的一个标签却是“火星人”。为了能够首批登陆火星,程巍做了大量疯狂的训练——学飞行、潜水、登珠峰......在程巍眼中,为上火星所做的一切准备,是体能与意志力的双重修炼。尽管这个过程充满危险,但程巍却乐在其中。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他也领悟到:所有风险和恐惧都是人类想象出来的,从内心寻找自己,便可以完全控制住风险和恐惧。“登陆火星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有了这个目标之后,我的人生也有了清晰的指南针。”现在,他已经准备了整整10年。有趣的是,在准备上火星的同时,程巍的投资事业也随之改变。近几年他投资的所有项目都越来越与去火星相关。作为一名“火星”投资人,程巍的理念是:即使成功率低,也会坚持给好项目以机会;即使周期长,也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即使投错过人,也依然用善意对待这个世界。
采访&整理丨张明
编辑丨朱珍
您是火星学会的终身会员,也是首批计划登上火星的中国人,中国和美国都计划在2020年发射火星探测器,很多人说火星时代即将来临。您怎么看?您觉得我们还要多久可以真正进入火星时代?
程巍:从一个火星梦想者的角度,10年前我就觉得火星时代已经来临了。埃隆·马斯克在2002年创建了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个方向。10年前移动互联网刚刚起步的时候,我开始有朦胧的感觉,因为看到移动互联网出现,全世界都被连接在一起,科技方面也取得了飞跃式的进步。如果要再有突破的话,我觉得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尾声会逐渐迎来太空时代。今年是“火星年”,很多关于火星的IP都会被炒起来。我们今年本来也做了很多关于火星的计划,但是没想到遇到新冠肺炎疫情,计划都被打乱了。中国和世界在新太空、火星计划方面的技术创新处于什么阶段?太空热可能带来哪些革新和变化?
程巍:我觉得中国和美国同属第一梯队。在技术上,美国有非常好的技术,而且经验充足,优势很明显。中国紧随其后,但中国有体制上的优势。在全世界,航天领域全产业链完全自给自足的国家,只有中国。之前有人讨论 SpaceX 猎鹰号火箭可重复使用,中国有没有能力做这样的工作。实际上这一块在技术上并不是特别困难。即使美国的火箭可以重复使用,他们的成本也不比中国低,中国发射一次性使用的火箭成本有时候比重复使用的还要低,因为我们的体系比较完整,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登陆火星带来的最大的技术突破点可能是在生命科学领域。因为如果要去火星,需要很长时间的星际旅行,在外太空至少要待3年多,这个过程对整个人体,或者任何生命都有巨大的挑战。未来在这方面,我相信将能产生很多科技创新。咱们高山大学校董、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杨培东教授的实验室过去十多年一直在研究将微生物与非生物材料相结合的“循环系统”,可以进行“人工光合作用”。杨培东教授曾说,“火星大气的96%都是二氧化碳。火星上的极地冰盖相对丰富,星球上大部分地区的地下都很可能冻结着大量的水。我们的系统通过硅半导体纳米线来吸收太阳能,并将其传递给纳米线上的微生物来进行化学反应,将二氧化碳和水转化为有机分子的基本成分。”对于太空任务来说,人们需要考虑有效载荷的重量问题,而杨培东教授团队研究的这套系统的优势在于“它们可以自我复制”,这样就可以不依靠火箭来发射更多的东西。火星时代会有大量的技术突破,包括人怎么长时间在太空生存,怎么克服宇宙射线,如何在太空处理受伤和情绪管理等等,甚至是如何通过基因或细胞的手段延长人的生命。是什么契机让您决定想要成为第一个登陆火星的中国人呢?
程巍:从我个人的性格和经历来说,我从小就比较喜欢冒险,喜欢主动做一些有挑战性的事情——这是内生的力量。实际上,我10年前就已经为上火星做准备了,当把登陆火星作为人生目标之后,我的人生迷宫就有了非常清晰的指南针。这10年间所有的努力和工作方向基本都是和这个目标保持一致的。这个过程中,我也是个受益者。例如到高山大学上学。因为学习科学对去火星至关重要,而且高山大学里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教授和同学,这也是吸引我的地方。
学飞行、潜水、登珠峰这些项目是对火星生活有帮助的吗?如何去筛选准备项目?这些训练过程中有什么事情是让你印象特别深刻的?
程巍:在准备去火星的这条路上,我确实付出了很多,不光是时间和金钱,更多的可能是经历了很多风险。地球上最像外太空的环境必然是在水下,尤其是深水区域。一是压力足够大,二是浮力抵消了重力,三是完全没有空气,我们需要自给自足。因此这是对宇航员非常好的训练方式,也是我学习技术潜水的关键原因。登雪山尤其是珠峰,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准备。登山过程中,会面对非常多的对个人生存能力的挑战,直面这些挑战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是不是有能力、有毅力在艰苦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对火星旅行至关重要。2018年我出了一件比较大的事。深潜下到100多米,然后在80多米的地方呆了很长时间之后,心脏突然开始不规则跳动,引发非常严重的心悸。之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浮上来,马上就进了减压舱,待了一夜之后才活过来。其实我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干的每一项事情都是高风险的。当风险出现的时候,就不得不去接受。另一方面,关于如何看待风险与恐惧,我也进行了很多思考,同时与一些智者或者禅师沟通交流。他们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他们说,风险在人的一生中是无法避免的,所有的风险和恐惧基本上都是人类想象出来的。如果能够控制自己的思想,从内心寻找自己,实际上是完全可以控制风险和恐惧的。比如这次新冠肺炎疫情,外面确实有很多病毒,但如果盲目恐慌,实际上是我们内在没有处理好自己和风险的关系。风险这件事给我的启发是:一个人不仅需要外部的训练,就是所谓的科学和能力,更重要的是需要锻炼自己的内心,打个坐、做一些禅定都会对自己有莫大的帮助。能够让自己的内心像水一样平静地去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我们不可改变的风险,这是最重要的。慎独——自律才能得自由。
边缘——世界的变化和发展实际上都是来自边缘,比如这次疫情谁能想到一个边缘的事情突然成为一个改变全世界的事情。
节——我觉得做事情要有节奏,也要节制。
浅予——再喜欢的,感情再深的,也要浅浅地去给予,不伤别人,也不伤自己。
当下——活在当下。曾国藩说过,“既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
美——美是一种态度,是一个人内在和外在都要去修行的东西。
空——人要保持空杯的心态,也要认识到什么没有是常态,什么都有才是非常态。
除了火星人的角色,您还在从事投资工作,能否和我们分享一下您的投资经历和投资理念?
程巍:2012年,我卖掉了我的第一家游戏公司,次年开始从事天使投资行业。开始的时候,对投资的理解就是这个项目挣不挣钱,是不是好项目,这是我唯一考虑的标准。后来发现按照这种方式是不可能挣到很多钱的,因为早期天使投资,以我们当时的知名度,成功概率非常低。后来我主要聚焦于“火星”的概念,投一些前沿科技类的项目。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国内的这类项目很少,而且都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需要花很多钱,想一直支持下去的话,以我自己的财力和能力是很难实现的。在第三阶段,我通过自己创立与火星旅行相关的企业去获得支持和发展,之后就能拿到更多的资源和现金去支持其他火星项目的发展。因为我早年就是创业者出身,有很多的经验和资源可以给创业项目和团队添砖加瓦,提供动力。我觉得现阶段不太适合投资特别前沿的科技公司,而是适合投资一些科技转化类的公司。这可能是比较适合当下中国资本市场和整个环境的策略。我选择的项目更多是那些方向很远而且正确的,比如上火星相关的项目;我希望被投项目在一两年内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形成固定的商业模式,然后产生现金,至少保证公司持续发展,再慢慢去攻克越来越难的事情。程巍:只看火星相关的。而且我不追热点,区块链、AI这些我都不追。但是这类项目的回报周期很长,怎样去平衡投资与收益呢?
程巍:我会重点打造一两家企业,让它们快速成为“现金牛”,然后去衍射、带动其它的火星企业共同发展。程巍:比如疫情期间,我80%的时间和精力都是用在自己的达尔文细胞生物集团——一家生命科学领域的公司,研究生物细胞技术,做临床医学转化。我自己在抓这个方向,通过它能够产生现金,然后去支持其他的项目。同时推进的还有新能源项目,做综合能源管理、太阳能储能、充电桩、节能管理等等,为大型企业和物业提供相关的服务。您有没有失败的案例?对于投资失败的案例,您是如何面对的?
程巍:我在投资的过程中遇到过一些失误,比如有一个项目已经赔钱了,股东们坐在一起商量,是继续投钱给这个项目,还是大家现在就分家当。70%的人选择现在分家当,30%的人选择继续支持。我肯定是在那30%里面,而且是更主动的去帮助创业者。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创业者肯定会励精图治,把事情做起来。但是从数据统计来看,能够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很低。我实际上是感性的视角,犯了理性的错误。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团队的重要性了。我在团队里的角色就是:好事我来看,坏事别人来看。有人天生就会把别人看成好人,有人天生就会把别人看成坏人。这和原生家庭、成长环境有关。我的原生家庭比较幸福稳定,双职工家庭,父母比较正直也比较开朗,求知欲都特别强,这对我影响很大。您说来高山大学学习是为上火星做准备,为什么这样讲呢?
程巍:是的,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想去火星就必须要学习科学,不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这也是高山大学做得非常好的地方。例如我们去硅谷学习,有材料、细胞、大脑等方面各种各样的科学课程,这就是“知其然”;
例如老师从文化和历史的角度去讲科学为什么要这样,这就是“知其所以然”。
整体上高山大学的课程是对科学全方位的剖析和分析,这样的课程体系在国内可以说是唯一的。您参加了科学复兴之路意大利站,去到了科学起源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的体验吗?
程巍:为什么人要去旅游?实际上是旅游给了你一种仪式感。在一个没有仪式感的环境下,讲述任何东西都很难提升觉悟和灵性。比如讲博洛尼亚大学,我们就在博洛尼亚大学当时宣布成立的房间里上课,大家马上就有一种沉浸感,一种仪式感,也愿意去接受和理解事情发生的背后的东西,容易产生共鸣。如果让您用一个关键词来描述您印象中的高山大学,会是什么?